身体与身体的对望
□本报记者 唐永明
□本报记者 唐永明
一
12月3日,参加了一个“辽远的生息——童雁汝南油画展,暨舞蹈家何其沃跨界艺术交流”活动。
活动要求来宾晚上7:30着正装出席。我在属于我的一堆衣服里,找了半天找不到一件正装。
来到南山路边、中国美院旁的西湖当代美术馆前,幽暗的马路边已经聚集了上百人。各式人等各种装束,像等待着特价商品的超市开门,唯一不同的是这些都不是穿着随便的大伯大婶。
大部分搞美术的人要找正装都不容易,可能要求他们着不缺扣子的干净些的衣服更容易做到些。
近8点,美术馆内灯光关闭。一位身着丝绸吊带衫的姑娘站在门口在12月的寒风中抖瑟地拉起了小提琴,琴声震慑住繁华的车流声,在一群穿着毛料和羽绒服的围观者耳边回旋,悠扬而激荡。灯光下演奏者雪白的手臂随着旋律上下摇摆,用慢镜头肯定能留下如夜车流逝般的灯影舞痕。如果有哪位画家敢以鸟瞰的形式画下这个场面,不失为一幅现实主义加浪漫主义加解构主义的佳构,应该能进全国美展。
很奇怪,我听不进这些优美的旋律,我只想为演奏者披上一件毛料的“正装”,御寒。
二
展厅就是舞台,是童雁汝南的舞台,也是何其沃的展厅。虽然这里最大的展厅也就20几平方米,但对于冬天来说,这样的舞台很好。挤挤更温暖。
我从没有踮着脚尖看过一场演出,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坐着都嫌累地看。
但这次,因为场地过小,所谓的舞台和观众席没有落差,观众太多,又太热情,而我又身单力薄,只能如遇到马路上突发事件一样,站在人群后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一出舞蹈家何其沃的独舞。这样的方式对颈椎病患者非常有帮助。同时也需要庆幸,展出的油画没有因为跨界而挂在天花板上。
我略懂舞蹈语言,知道何其沃突然盘曲躺到在地上并不是因为累了,突然举着双手高高跃起并不是要摘什么东西,突然走近童雁汝南的画,并不是他真的读懂了作品的什么内涵,突然紧锁双眉凝眸扫视离他只有150厘米的观众,也不是因为这些观众没有给他鼓掌。虽然满头大汗的他需要掌声。
他的语言深藏奥妙,他用身体代替自己的灵魂说话,时而激越,时而舒缓,时而亢奋,时而哀怨,时而匍匐,时而游走,时而如西施浣纱,时而如武松揍虎……
好的艺术,离不开节奏!也不外乎节奏!
现代舞之于现代人,其实一点都没隔阂。我们有足够的智慧,有足够的毅力,同时也有着足够的宽容。这让我们能够扫除一切障碍,用幻想来驱赶现实,包容任何来到我们身边的当代和超前。
三
这不同于我看过的任何一次画展。平面和立体,静止和动态,色彩和音乐,身体和灵魂,排斥着,融汇着,交流着,倾述着……架上绘画日渐式微?舞蹈没人看了?答案是:加在一起就行!并且是1+1大于2。
在干冰营造的空灵之境中,舞者的蹁跹带动着我的思绪,跨界。一个是描绘别人的身体来叙述自己的感受, 一个是舞动自己的身体希望别人获得感受。他们以不同的形式来诠释艺术家对于人物的外在和内心世界的审美。和而不同,却殊途同归。
人和人,画和画,人和画,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合二为一,别开生面,令人恍惚……
恍惚中,童雁汝南远赴西藏所塑造的“拉卜愣的同志们”肖像系列,正端坐在墙上集体观摩着,虽然他(她)们面带不变的微笑,其实却在诧异这有预谋的精心设计的场面,诧异那些踮着脚尖的人为何不到宽敞的墙上来看?
在回家的路上,从跨界中走出来的我渐渐清醒,回复了原始的思维方式。说到底,一个画展还是要靠作品说话,形式大于内涵最大好处无异于放礼花,放上去光彩照人,观者甚众,下来后却复归暗淡,人群鸟散。
幸好童雁汝南是个有追求的人,作为一个忠实的实践艺术家,他的作品永不满足于人类的平凡脸孔,总在用色彩和笔触探索像中之象。他的肖像绘画,已经远不是仅仅记录或描述个人特征,而是在一种节奏中表达人与人的共性和差异,表达人性之游离于时间和空间下所展露的视觉之象,虚幻而清晰,真实而迷惘,让人回味和琢磨。
当晚人群鸟散,相信第二天还会有鸟飞来。
两位优秀的艺术家跨界,害得我的思想也一时跨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