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四季
■王犁(浙江 杭州)
作为城市生活的节奏,每天我们起床,匆忙地洗漱,赶公车上班,然后各人忙各人的事,与同事、上司打交道称之为工作。
上下班用一个小时,只换一趟公车就到单位,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假如七倒车八倒车两小时还到不了单位的朋友,八成要跻身驾车族,或者索性搬到单位附近租房过日子。当然,每家有每家的事,老婆的单位,自己的活,还有孩子上学,能够照顾上一头已经是不错的了。这就是城市生活。
没有穿梭于城市之间生活的经验。记得一个周末,从上海看完画展,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杭州,对座就是一位干了一天活仍然精神矍铄的小伙,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中知道他家住杭州,在上海一家饭店当西餐厨师。那种精神劲儿让我想起民国往返于沪杭的文人郁达夫、画家吴大羽,正如那青年所说,地铁到上海南站,火车一个多小时到杭州城站,打车回家,加起来也就两个多小时。充实的感觉,让恍惚的我以为是刚忙完“创造社”论战,匆忙走出城站搭上黄包车,在昏暗的路灯下回“风雨茅庐”的意气书生。所以路途不是问题,问题是看风景的心情。
几年前就搬到被市区生活的人们习惯叫萧山的滨江,上班在转塘,从乡下到乡下,对于习惯慢节奏的人来说,真是天赐美意。我会在每天的7点一刻起床、洗漱,赶公车前带上一些随身携带的必备品:钱包、钥匙、手机、公交卡、纸巾等,还有上班要用的资料,去赶小区门口7:30与7:35之间的那趟527,假如赶不上这一趟,就会有搭不上南山路至象山校区班车的危险,班车7:50从南山路出发,到虎跑8:00至8:05。我不是那种喜欢急赶慢赶的人,总会提前十几分钟到,真佩服那些踩着点的同事,在班车到时,边过人行道边挥着手,表示稍等一下,已经来了。于是,虎跑的门口成了我这些年常常停顿的地方,短则十分钟,长则半小时。在这里等车的员工,长年有三拨:杭二中的、中国农科院水稻所的、还有我们。虎跑路一带,最大特点是春夏两季的绿荫,从乔木、灌木乃至沿着地面疯长到路面的青草,浓密得可以沁出水来。特别在春天,潮湿的江南莺飞草长,早晨清馨的空气中传来清脆的鸟鸣,顺着声音看去,一种拖着尺把长尾巴的山雀,切着漏过树叶的阳光飞窜,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鸟更是唧唧喳喳地在林间觅食。静静地细细体会,绿色中还有一股生生的涩味在潮湿中弥漫,那是怎样的一种嗅的滋味。杭州的秋天来得迟,公车拐过钱塘江大桥的北桥墩,在六和塔那片一年四季都绿意盎然的山坡上,只有到初冬才会跃动出几片红色。忙里忙外的日子,过得不知不觉,不知道哪一天的下班途中,你会发觉虎跑路边的那片水杉,仿佛一两天就落成枯枝,透过水杉的树梢看薄暮中的大慈山,凭添几分不属于江南的峻峭。
彩虹城一带的滨江,也像不经意的季节,不会慢慢地变化,在你注意时已经是熙熙攘攘的人流,繁忙的超市,还有流动的小贩,接着是堵车。最明显的变化是窗外的天空被拔地而起的高楼挤压得愈来愈小,傍晚书架前动人的霞光是“天寓”玻璃幕墙上折射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