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心灵蹦出指尖
■陈美姣(浙江 杭州)
虽然经过了意笔人物临摹的缓冲期,第一次拿起毛笔写生时还是不知所措,望着4尺整张的宣纸不知从何处入手。还选择了进门口的位子,那是个不解的错误,其实,我是一个喜欢呆在一个少人注视的小角落专心干自己事情的人,而不是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一切偶然中都孕育了必然,在聚光灯下很容易原形毕露,画画拘谨向来都是我的弊端,老师开门进来总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太拘谨了!”每天无数次的提醒,促使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思考。
每天10张速写,名义上是课后作业,假如承载上自己的思考时,一切便显得与众不同。我的启发来自《速写的高度》一书,里面收录了十几位绘画大师的速写,很难得的是书里古典写实主义占很少的篇幅,而多数是近现代很有代表性风格,且很有语言思想的作品。给我记忆最深刻的是派鉑,如果要以功力去评价绘画,那我想他的作品或许会显得小儿科,像记忆一样模糊的形象,草草狂放的涂涂抹抹。但当我目光瞥见它的那一刻,它的某些特质便揪住了我的心,那是一种特有的不安与恐惧。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去阅读书上有关作者的简介,了解了他的痛苦来源——牢狱之灾。我深知那只是冰山一角,画面表现出如此痛楚与绝望的人,内心的黑洞很难为世人所窥探与理解。我意识到最打动人的是人类共通的情感,在心灵的碰触后产生的火花,而并非单纯的视觉审美,这才是艺术触及心灵的内因。任何形式的表现方式,并不是艺术最终的追求,而只是一种途径,而我们却往往执着于此。
学期初的一个晚上,看到桌上的小兔子(那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公仔)便很想用手中的笔把它描绘下来,虽然那可能不称之为作品,但我看得到它包含的意义,于是我开始用小图示一样的东西来记录我生活的细枝末节。然而我总遇到一个问题,当生活中所记忆所想表现的场景,没有现实理性地摆在我面前时我总是不知如何去处理,还有一些很抽象很微妙的情感总不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表达,因为我执着于用具象与真实去复制和解释这些,而这本不是绘画所适合去承载的任务,或许语言更能具体而细微地达到这一目的。当我明了了这些,拿起笔来迅速地勾勒了我想表达已久的春运挤火车的一个场景时,我的心结便被解开了,它是那么的抽象,又是那么的真实。当我再次站到4尺整张的宣纸面前,不再与它格格不入,而是一个相互融合的整体,画板上的纸,手中的笔,眼前的模特……是这些介于偶然与必然之间的组合完成了一幅介于偶然与必然之间且承载了某些情感或思想的画面。
把画架转移到了一个角落,做最真实的自我,让心灵蹦出指尖,画出最自然的音符。忽然想起曾经问过老师的一个问题:“画画要好看才能卖出去,而流于俗套的好看并不是艺术,我们应该如何取舍?”“这取决于你的价值观,如果你画画是为了混口饭吃,那么就去迎合市场,如果画画纯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与执着,又何必为此烦心?”他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