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国际著名艺术家中能够读到博士学位的几乎凤毛麟角,而日本的村上隆就是其中之一,他在获得硕士学位后又花费了大约5年的时间取得日本画专业的博士学位。虽然他对日本美术大学教育有诸多的不满,但不可否认,这10余年的大学教育经历对他之后的艺术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从他的博士论文题目《关于美术中的意味——无意味的意味》,可以看出他对美术本质问题思考的学术深度。在村上隆看来,美术创作是和文学创作有着根本的不同,美术中的意味是一种不可用概念言说和穷尽表达的深层内容,它包含有大量的观念、想象,却又不能用理智、逻辑能解释清楚。而“无意味的意味”则是说意味随着积淀、溶化在形式和感受中了。而关于他当前的艺术思想和理论,村上隆则以3部著作《艺术创业论》、《艺术实践论》和《艺术战斗论》展开详细的论述。
这位在当代艺术世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如同一股狂飙式的旋风在21世纪初席卷世界流行艺术。2008年他的作品《我的孤独牛仔》在纽约苏富比拍卖行以16亿日元(约一亿两千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卖出,成为日本当代单件作品价格最高的艺术家。作为一名亚洲艺术家,他深悉欧美艺术界的规则,将日本的流行文化和次文化作为表现的工具,结合世界水平的营销策略,成功地站在了国际艺术的第一线。如今又开始了中东地区的艺术展,今年2月至6月,他在卡塔尔官方博物馆(Qatar Museums Authority)举办名为“村上——自我(Murakami—Ego)”的展览,这也是迄今为止他最大的一个展出,他对当代文化的独特视角在此展中作了一个淋漓尽致的诠释和诉说。
从日本走向国际,村上隆并非一番风顺,而是经过了长期的思考、摸索和领悟的,他似乎天生就对艺术有一种强烈的开拓求新精神。他对日本文化的深刻理解,对于日本当前动画、卡通、电玩等大众艺术与日本浮世绘之间必然的传承关系也有着清晰的认识。如何将日本这种独特的文化体系移植到欧美美术史的脉络,从而产生决定性的触点成为村上隆自我定位的中心。1994年,受美国亚洲文化基金会的邀请,他驻留美国一年,研究西方当代艺术的形成与现状,通过在纽约的见闻,他形成了首先自己在西方艺术世界被认同,接下来以欧美的权威为武器,反响输入符合日本人喜好的作品,再在艺术本地传达自己,让人家理解他原本味的战略。为此,他寻求一种既扎根于日本的历史与文化,又在国际上具有新鲜和时效的日本独特性,他把焦点集中在了日本的通俗文化上,动画、漫画和御宅族文化(日本特有的一种次文化)上。最终他选择了“超扁平”这一概念,在日本传统绘画中,都是将眼睛看到的东西以主观喜好的角度来表现,基本上采用的都是平面化的绘画技法,这是与西方明暗与立体的技法有着截然的不同。2000年,他在洛杉矶的当代美术馆举办了首个名为“超扁平”的艺术展,并发表了“超扁平”理论。在村上隆看来,超扁平是日本艺术史上的传统,并一直延续至今天的动漫,超扁平不仅强调绘画表面和色彩的平涂,在更深一层意义上,他还暗指二战后日本各社会阶层之间对高雅艺术和通俗艺术之间的区别变得没有那么清晰,而趋向“扁平”了。
紧随着“超扁平”的推出,村上隆又在美国举办了“涂画”、“小男孩”的展览,通过这三部曲他郑重地向世界介绍了通用的日本文化武器:“可爱文化”和“御宅族文化”,这些文化反映在作品中就是浓厚的日本漫画风格,缤纷的色彩加上扁平化的人物、花朵、蘑菇等。这些在日本的流行文化语境中,非常受年轻人的追捧。2003年,村上隆发表了著名的“幼稚力宣言”,在他看来,幼稚力不是浅薄,而是经过不断地修炼才能达到的,它里面蕴含着深刻的道理。日本战败后的文化特点就是国家选择自己幼稚化,放弃成人化,把责任交给国际,日本国民全体接受了这种幼稚化。他感到国家是以无法成为“成人国家”为前提在运转,为了把这种现实通过作品表现出来,创造了“幼稚力”这个词。“幼稚力”恰是日本次文化——“可爱文化”和“御宅族文化”蓬勃发展的内在动力,它抓住了改变日本艺术的核心部分,重现在西方的艺术规则内构筑日本次文化的艺术脉络,获得日本次文化的认同。从他的日本漫画版DOB先生、KO小姐和希洛本等公仔中,可以看到村上隆“幼稚力”策略的巨大成功。
2011年村上隆在北京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说,这个世界充满着矛盾,自己能够多大程度承受矛盾很重要,在消费社会中,艺术家生存越来越困难了,逐渐膨胀的欲望对艺术家而言很难回避,但也是一个艺术家重新认识自己,将欲望客观化的过程,不能迷失了方向。他鼓励艺术家追求金钱,但同时要克制自己的这种欲望。对于想成为艺术家的年轻人而言,首先应该理解的是,艺术家也是一个社会人,应该在现实生活中坚韧地活下去。坚韧才是艺术家胜利的秘诀。如今,村上隆将商业与艺术之间完美地结合已经使他成为流行世界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的作品以欧美的规则为导向,虽然,尚未被今天的全体日本人所理解,但他面向海外,对日本文化的翻译和介绍所作出的贡献却是当下最真切的事实。
2000年时,LV设计总监马可·雅克布(Marc Jacobs)邀请村上隆合作,独创将“超扁平”的小花、蘑菇、樱桃或多彩图案用在经典LV Monogram系列上,推出的樱桃包等款式引发了消费者一阵抢购潮,同时也引领了时尚跨界与艺术家合作的风潮,成为艺术与商业合作成功的最佳范例。2010年9月至12月,村上隆受法国凡尔赛宫邀请,在古典的凡尔赛皇宫举办了自己当代风格的作品展,并大获成功。现在,村上隆已经以工作室团队的形式在为市场创作作品,他愤世嫉俗的言论就像艺术推销方式,使他的作品更受关注,作为后波普时代的重要艺术家,村上隆摆脱了传统的束缚,创造了一种根植于日本文化,又通达全球的艺术语言,他正在为改变和影响世界当代艺术书写浓重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