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关何处”刘中光山水画展暨学术研讨会专家发言纪要
(2012年4月11日)
王鲁湘:研讨会学术主持人(著名学者,清华大学博导,香港凤凰卫视高级策划人)
刘中光在绘画艺术上的造诣,我们看得出来他辗转于几家门下,黄宾虹、黄秋园、陈子庄是他用力较勤,心仪私淑的几位大家。他的绘画风格和语言,也多在3家间游走和取舍,野逸如黄秋园,率性如陈子庄,而又于黄宾虹笔墨的丰富性多有留意。这3家都是中国近现代的非主流画家,离热闹时尚的主流,不仅身远而且心远意远。故画家画作中一股飘逸不群之气以其君子独善的强烈艺术感染力清洗我们久居尘世的浊心。显然,刘中光对这3家的偏爱是与自己的身世有关的。
刘龙庭(著名美术史论家、美术批评家、人民美术出版社副编审,《中国书画》副主编)
你们湖南出人才,除了伟大领袖毛泽东,还出了齐白石,还出了很多将军元帅,还有曾国藩、左宗棠、蔡锷等一大批人才,真是人杰地灵。我们山东人也不差,孔孟是万世师表,但山东近代不如湖南。
中光先生这次带着100多幅画来京展出,我仔细地看了一遍,格调、境界很高,大野中不失大雅,我感到很高兴、很亲切。你比我年轻,水平也高,你的画中有许多陈子庄的东西,我认为,你已具有了相当的功力。你的印章和你的画是一个层次的,你的诗和画比你的书法更好。这些也许和你的家学渊源、生活经历有关。
陈风新(中国国家画院美术馆执行馆长、国家一级美术师)
笔酣墨饱,生动自然。
邓平祥(著名评论家、中国油画协会理事、湖南油画协会名誉主席)
我现在到北京工作了,参加了好几位湖南画家的画展,感觉湖南有一种好的势头。19世纪前湖南很落后,清代200多年间,湖南的状元、进士才一桌人,而江苏就有260多人,山东也是200多人。但湖南到了19世纪突然出现一个高峰,出了这么多伟人,比如说齐白石,在整个20世纪的中国艺术家中都要排第一,我想为什么他偏偏就出在湖南呢?
事实上,很多大师都是自学成才的。如齐白石、潘天寿、黄宾虹、黄秋园、陈子庄等。在国外,如启蒙运动和文艺复兴百分之八九十以上大师都是没有学院背景的,都是自学成才。你画展的前言写得很好,“乡关何处”就是对我们近100年来,中国的农村耕读传统在遭受结构性的破坏、毁灭性的破坏的一种追思。你的父亲是钱基博先生的高足,我对钱先生是非常崇敬的,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国学大师,你是有优势的,中国画家最要紧的就是先成为一个文人,再成为一个画家。
我认为,你的画基本是南派的山水,但也受了一些北派的影响。你的画所达到的境界可以用“韶秀”两字概括;就是说,你的画不是一味的秀丽,“秀”中有一种“高”的感觉。现在很多画家都有一个很好的心脏,精神都很充沛,但大量的画家都缺少思想性,尤其在青年画家中非常普遍,连一些成熟的画家走火入魔的情况也很多。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比较看重50岁到70岁这个年龄段的艺术家,他们经历了苦难的磨练,思想比较成熟了,如果我们中国要出伟大画家和伟大作品的话,应该出在这一代人中间。
我认为刘中光先生对笔墨运用得非常成熟,进入了一种比较自由的状态。画画到这个地步,如果再生一点会更好,把北派山水研究一下,更有好处。山水画的看家本领就是笔墨,但是进入最后阶段就是比人、比学养,而刘中光先生是有比较好的条件的。比如说你能写出好诗,现在的画家有这种条件的人是很少的。你现在60多岁还属于年轻阶段,齐白石3年变法就是这个年龄,是不?但要吸取王憨山先生的教训,要身体好、要高寿,你是会有更大成就的。
李兆忠(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著名艺术评论家)
最近,看了3个湖南籍画家的画展,受到了很深的教育,第一个是赵建球先生的画展,第二个是王憨山先生的画展,第三个是刘中光先生的画展。他们3人的作品面貌,可以说很不一样,但里面所体现的精神是相通的,那是一种湖南精神、湖湘文化的精神。
湖南这个地方很怪,在古代比较闭塞。在唐诗宋词里,湖南诗人很少,而近代湖南的名气突然大起来了。这个反差太大了,值得研究。以前,我们谈问题总喜欢讲一些正统的问题,对于一些民间文化无形当中被遮蔽了。其实,许多民间文化比正统更厉害,特别是到了西风东渐的时候,它的能量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远远超过了那些文化非常发达的江浙地区,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看了刘先生的画,有两个感觉是比较明显的:一是刘中光先生的绘画取法很高,他的眼光高是很重要的,只有眼光高他的艺术才能高。如果取法不高,那肯定是谈不上优秀的,这是一个前提性的问题;二是他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把绘画当成了生命的一部分。“乡关何处”,这个“乡”其实就是我们的精神家园。他能够在这么长期的苦难当中度过来,绘画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中光先生能把自己写的诗题到画上,非常了不起。我觉得这是中国画的一个优秀传统,我们怎样去继承它,也是一个大问题。看得出来中光先生对笔墨非常重视,由于是自学成才,故没有受过学院式教育的影响,所以他用笔很自由,收放自如,这便是很好的长处。如果在运笔上再收敛一点,效果无疑会更理想。
张晨(中国国家画院美术研究院研究员、著名理论家)
湖南的山缺少变化,很难画。但你的画里没有什么条条框框,画山石的线条表现得很自由轻松。有些画加了青绿,结合得不错,你的画风非常好,画里面画了一些具体的房子和建筑,觉得很有生气,也很新鲜。有人说你的画过于随意了一点,但我觉得上了年纪可以画得轻松一点,画得太紧就很难有进步了。但大胆落笔还需细心收拾,才能更加完美。你的题款多用行草,应在点划之间更加严谨一些为好。
张桐瑀(《美术观察》栏目主持人、中国国家画院美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国画学会理事、副秘书长、文化部青年联合会美术工作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
看了刘先生的画很受鼓舞,其画的特点和情感与我们当下的创作不一样,现代人变得很冷漠,都是城市化的生存方式,感觉到刘先生的画是用感情来调动笔墨的。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他的这种情感更多的体现出一种乡(湘)情,这种乡(湘)情有两种:一是家乡的“乡”,再一个是三点水的“湘”。他把湖南的这种文化和对自己家乡的情感同时融合在一张画中,我们看了之后感到非常亲切。
现在京城每天都有很多画展开幕,但很多的画展看了让人无动于衷,很生冷。“八五”风潮之前,好多画家还是带着感情画画,“八五”之后画面上感情的东西越来越少,在这一点上刘先生确实做得很到位,也很真诚。刘先生对笔墨的追求很明确。他在想方设法直接捕捉到笔墨上的语言,其单纯性和直接性,在他的画中亦有所体现。他的画面亦很完整,他如果能把远山和近景的对比减弱一点,联系上更紧密一点,可能会更响亮、更单纯、更直接也更完整。
徐沛君(理论家、《美术观察》栏目主持人、中国国家画院美术研究院副研究员)
我迟到了,真是很抱歉。
我2010年离开这儿到中国美术馆,今天来到这里还是感觉很亲切。无论在国家画院还是中国美术馆,都不乏看画的机会,但刘中光先生的画展让我眼前一亮,刚才我在展厅转了一圈,感觉画得非常好,这不是客套话。
他的画很优秀,也有一股清气,这样一组优秀的作品我觉得应该放到中国美术馆展出一下,放到那儿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其他的一些展览。我看了他的画后非常激动,他的画画得很聪明、很巧,这里的聪明是指他很有智慧,我感觉到他把自己能出彩的地方展示出来了,把一些拿捏不稳的地方很巧妙地藏起来,他没有露怯,给我的感觉非常好。
他的画给我一种田园诗般的感觉。因为现在看画展,有的画刻意表现庙堂气、有的画刻意表现荒野气,甚至是草莽气,还有一些临古的,古人的感觉没有,却临来了一股棺材气,一股腐朽发霉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人看了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刘先生的画中没有这些缺点,他把田园诗的感觉引入了画面,画里面也有一种书卷气。同时,我觉得他的渲染非常恰当,用不多的渲染,就把景物的“深”和“秀”有力地表现出来。
画展的名字和家园有关,尽管我没有和刘先生接触过,我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内秀的人,不像很多画家那样咄咄逼人。看了他的画感觉很亲切,也觉得非常好,刘先生以后有时间指导指导我。如果要说有一点建议,也就是前面老师们说的,作画首先是生后求熟,熟后再求生,生涩一点更好。另外,你的画面为了追求时代气息和生活情趣,画了一些房子,有些加了一些明暗,有的画得很恰当,有的对画面略有一些破坏。
韩墨(著名现代彩墨艺术家和理论家、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韩墨现代彩墨工作室导师、文化部青年联合会美术工作委员会副秘书长)
“乡关何处”这个主题很有内涵,刘先生在那样一个不寻常的年代经历了许多不寻常的事情,这对他很重要,他把自己的情感借笔墨来宣泄和表现。这也是他与其他画家不一样的地方。从这也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家园有一种深深的眷恋,有一种强烈的爱在里面。他的这种经历和遭遇反而成全了他,成全了他能成为一位优秀的艺术家。
在他的作品中,能感受到他流畅的笔墨和那种无拘无束的、大胆的挥洒,作为一个艺术家在这一点上是难能可贵的。
“乡关何处”我觉得应该有两层意思:一是呼喊曾经失去的家园;二是他通过自己的诗和作品在构建一个自己的精神家园。从他的作品当中我们能深刻地感受到这一点。刘先生还是一位诗人,从作品中我们也能感受到诗的意境和内涵,从诗中又能读出他的画意,这也是非常可贵的。
刘先生的那本诗册的封面上有一幅“李白诗意图”,这幅画我非常喜欢,那种天真烂漫和率性的表达非常好,如果把你自己写的诗都题上去会更加完美。刘先生的画对我有很大的启发。我觉得艺术最可贵的就在于有创造精神。他的这种追求和目标就是一种创造,我觉得我应该从中借鉴很多东西。有一点建议也就是别人已提过的,你画中的书法用笔很好,但在运笔过程中,从容一点则更好。
韩国栋(北京凤凰岭书院教务长、凤凰岭美术馆常务副馆长、八方山水论坛秘书长、《中国凤凰美术》杂志副主编、凤凰岭书院范扬山水画工作室执行导师)
我非常感谢湖南方面有关领导和有识之士,在近10来年,推出了一批我们不太了解的画家,能使我们耳目一新。
刘先生的画,今天大家之所以有这种热情在这里交流看法,也正是他的作品能使我们耳目一新,而这在当今的许多画展之中就很难达到。因为许多展览都是一些旧模式、旧面貌,所以说我们能够找到一种新的感受、新的视觉面貌和新的样式,应该说是非常令人振奋的。在总结齐鲁文化时,因其文化内涵已成为中华文化的核心,成为了一种共性,故没有更多的地域特点了。而湖南却正好有这么一个差异,因其历史和地域的原因,故能产生独特的、更有个性的文化特色。这些特色在湖南人身上反映得非常明确。在刘先生的画当中,也比较鲜明地体现了出来,看了之后很有感染力。
“乡关何处”这个主题起得非常好,作为地域风貌的呈现和地域文化的承载,确实他是靠一种真诚而不是一种图解,也不是一种造作,正是佛家所说的,直指心性,亲近自性不讲外求。结合刘先生的经历,他在相对封闭和非常艰苦的环境下,能修炼成这样一个真诚的艺术心性是非常可贵的。就这种差异性和他的这些画作,实事求是地说,我是非常喜欢的,有些小品,特别是几个长卷之所以让人感到精彩,是语言上比较统一,用笔很轻松,格调上很高雅。
他在面对一幅结构比较复杂的作品时,知道如何处理它们之间平面化的关系,这种平面化的概念在中国画当中以前好像没有,但我觉得正是这种视觉艺术,才是获得艺术当代性的一个途径。这种感觉,它显得更有时代感、更有新意。他的画画得非常轻松,也吸收了许多山水画的特点,画线条基本上抛开了拘束,画面强调了率真的感觉,组织得也很有秩序、很到位,非常不容易,能在这么放松的情况下体现出张扬的味道,最后又能统一在一个比较圆满的总体氛围当中,而且又能控制得很好,这需要学识和修养。他有些比较写实一点的东西,似觉过于刻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