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
欧洲之行随感(四)
■马婧毅(上海)
11月29日(第12天)我搭乘火车从比利时布鲁日出发,再由安特卫普转车到达荷兰的阿姆斯特丹。
新奇的发现·第15天
12月2日晨起,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飘着雨,在博物馆广场享用完夹着熔融状芝士和番茄片的香脆面包及香浓巧克力后,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愉快地决定暂别博物馆,以荷兰人的方式穿梭阿姆斯特丹。
我租了辆大号的红色女式车,在店员的使用讲解和嘱咐之后,我钻入了淅淅沥沥的雨中,兴奋地上路了。耳边似乎萦绕那首抚慰人心的“raindrops keep falling on my head”。安心地骑行在自行车专用道上,途经一些似曾相识的地方,与擦肩而过的人打个招呼,在时而僻静、时而车水马龙的路上,与身边的人们并驾齐驱,似乎合上了这座城市的节奏,刹那间融入了这里的生活而不只是匆匆一游的过客,也就在这不知不觉间,天公作美,雨也停了。我想此时的自己与绿茵场上貌合神离的球员一样,都找到了个最佳的位置看“风景”,阡陌相通的小径任我畅行,有趣的景致任我停留,寻着叽叽喳喳的鸟叫抬头望去,原本光秃秃的行道树枝头停满了成群休憩的鸟儿,身边看似废弃的杂草丛生中依稀可见锈迹斑斑却憨态可掬的小雕塑,每每经过一座桥时便会驻足远眺一番,两岸互相依偎的船舶、楼房,湛蓝的湖水,远处连绵的大朵云团中漏出一束金灿灿的阳光。若幸运地遇见似梵高画中的吊桥,并正逢船只穿行,就耐心等候,待桥面徐徐折起落下,十字路口欲穿越交错的轨道时,便会记起租赁店店员 “轮胎与轨道要保持垂直” 的嘱咐,车背上的欣赏越是惬意,脚下的路行得越发随性,多亏了本地的骑手指引我才不至于偏离正道。
“漫无目的”的穿梭间偶遇了伦勃朗故居,艺术家故居对我充满了吸引力,在这里仿佛可以隔着时空亲近大师。我好奇地在他的床箱边驻足,观看收藏室中稀奇古怪的收藏以及他的学徒和老师的画作,在他的画室观看蚀刻版画印制和颜料制作的演示,其间我在研磨颜料的操作台上发现了几块石头般的硬块,很是好奇,原来在当时,若是制作了过多的颜料又一时无法用尽,便会用肠衣充当储藏容器,类似灌肠一样,以此来保持颜料的新鲜,管状颜料的前身便是它吧。在宅邸的庭院立着伦勃朗的雕像,我不禁遥想他在宅邸的屋檐下创作《夜巡》时的情景,以及日后那些入不敷出的艰难日子,令人欣慰的是故居的入口地面上镶着一张伦勃朗诙谐一笑的版画肖像,感觉十分俏皮,或许这是这位伟大艺术家的天性,更是世人对他的爱戴与思念。
慕名而来·第17天
之所以来到海牙是慕莫里斯皇家美术馆之名,美术馆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静静地位于河边,当我漫步岸边向它进发时,只见门廊一侧早有人群在默默站队。这座美术馆的亲近感源于它古典但不奢华的内部装饰,它的规模也恰到好处,让观者不至于欣赏得过于疲惫,但其中的精良收藏却也使我应接不暇。
美术馆的名字源于这所宅邸的主人约翰·莫里斯(Johan Maurits),一位在殖民地的管理发展方面颇有建树并且深得民心的总督。1820年起这里正式成为皇家美术馆,列任馆长和赞助人们都为美术馆带来丰厚的收藏:
有种灵鸟会牵动绳索从脚下的水碗中取水,卡尔·法布里蒂乌斯(Carel Fabritius)所定格《金翅雀》的一瞬虽然并不处于灵巧的“工作状态”,但画面的质朴、平淡使鸟儿的可爱身影令人过目难忘。在荷兰群像画中具有开创性意义的《杜普教授的解剖课》中,伦勃朗(Rembrandt)巧妙地将人物安排和刻画突破了原本呆板的群像画模式,将人物置于在生动的情境中,人物的装束、举动不言自明,看画的我似乎成了一名闯入者,打扰了这堂解剖课,引起了“画中人”的注意。维米尔(Johannes Vermeer)在《带珍珠耳环的少女》中所施的那几点灵动的高光,使得红唇更娇艳欲滴,明眸和珍珠的暗部边缘再施以环境的反射,如此简洁,轻巧地达成了效果,点亮了深色背景前的少女。这里的许多作品除了本身的艺术价值还向观者展示了荷兰各地的风貌以及当时人们的日常生活,哈莱姆多云的天空下开阔的平原,辛勤的人们正晒着亚麻布(罗伊斯达尔(Jacob van Ruisdael)的《哈莱姆的漂白场》);窗边,慈爱的母亲正仔细地为孩子除虱(杰拉德·特博奇(Gerard ter Borch)《寻找虱子》);有的则深藏寓意,《老妪和执烛的男孩》中伦勃朗借鉴卡拉瓦乔式的强烈明暗对比呈现烛光点亮画面的一角,满面皱纹的老人感叹岁月流逝,更劝诫后辈珍惜青春不要重蹈覆辙。记得第一眼看到波勒斯·波特尔(Paulus Potter)的《牛》就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原来我是借美国艺术家马克·坦西(Mark Tansey)的《天真之眼的测试》一画中的“引用”初次建立对这件在19世纪引得观者纷至沓来的作品的印象。弗兰斯·哈尔斯(Frans Hals)的肖像画与同时期的艺术家风格相比实在大相径庭,所以一看到《微笑的男孩》我便认出了他自由不羁的笔触,虽说不羁但笔笔落在实处,金色的发丝,寥寥几笔塑造出的鼻子、眉眼、唇齿,定格住生动的笑靥……
维米尔在我眼前的墙上开了一扇看得到《代尔夫特的风景》的窗,以成片飘浮于蓝天的大云朵为背景,勾勒出17世纪代尔夫特的天际。我满怀着憧憬,向画中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