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报 数字报纸


00023版:阅读

书游记

那个有机会就呛我的兄弟

——读《羡鱼草堂——李云雷作品集》

  书游记

  那个有机会就呛我的兄弟

  ——读《羡鱼草堂——李云雷作品集》

  ■王犁

  午社5年,8个社员正儿八经地开会,准备一人出一本画集庆祝一下。现在第6年了,一人一本的方案没落实,云雷社兄的《羡鱼草堂——李云雷作品集》由西泠印社出版社正式出版,从封面到内页,纸张、文字、图片之精美,着实没少花心事,在图文本画册里,可谓琳琅满目而规制有序,令人称羡!

  作为画集,作品图片少不了,但云雷兄的画集还涵盖生活影像、收藏、交游等,甚至他们家的那只小猫李小咪也占去一个多页码,不包括云雷兄笔下李小咪若干幅。文字有前辈题赠,网友捧场,作者自己的闲暇札记。读后,我首推朱丽莉写的《他是以此为乐的,那我也跟着乐吧》,妻子眼中云雷生活的3个片段:吃、喝、玩,文字流露出更多的是赏识,又掺杂些许无奈,让我读出这个不要好的老公打着“玩物尚志”的旗号以此为乐,于是其夫人也跟着乐了的男人成就;虽不似古人红袖添香闺房影烛,也可以感到现代知性家庭的生活乐趣。还有云雷自己的《西溪画寻笔札》,以元赵孟頫给鲜于枢《西溪图》为线索,虽原画已失传,但历代的仿摹也给我们一串打开西溪历史的钥匙,颇见索引功力。

  大概还记得认识云雷的前前后后。十几年前,学校刚毕业,住在松木场,年轻人喜欢在各种场合晃荡,由于同龄,不认识也有几分面熟,从点点头到说上两句话。慢慢注意到这厮常拎着一布包,出没在杭城的角角落落,手上少不了几串珠子,身上少不了几个挂件,或者布袋里摸出一个瓶罐。又一次在我住杭大路口的四合院,有一个窗口正对省文化厅的传达室,云雷兄敲敲窗户的玻璃,告诉我一次画展退件,看到是我的作品,他就一起驮回家了,有空可以去取,于是我去过一次他在杨公堤空军疗养院的家。后来还去过一次他借住红栎山庄楼上的画室,迎着湖上晚风推窗远眺,西里湖六桥一线湖光潋滟,夏夜繁星与远处城市的灯光相映辉,虫鸣蛙声更让西湖那边的杭城显得遥不可及,主人稍显风骚,颜其居名“听蛙”。那个年代的云雷兄衣着已经很休闲讲究,讲话有一搭没一搭,走路摇摇晃晃,要想理你,会在随身的布包里摸出一个老东西给你看看;要不想理你,会悄无声息地走开,给我留下一副名士派头。

  2002年杭城五六同好商量成立“午社”,加上海宁的章耀,龙游的久一,办刊、雅集、吃吃喝喝,五六年下来,8个人还玩得有模有样。其中谢海、心明、云雷、王犁都是1970年出生,午社一半属狗,狗头狗尾的犬声一片。2004年我调到中国美院,正逢学校扩招,教学任务繁重,整天连续上课下来,累得晚上电视剧都无心看。恰好午社会所驻扎九里松,兄弟们一下班直奔九里松,三两或五六弟兄加外地来的同行,经常喝得稀里马虎。云雷不胜酒力,也会喝上几盅,一杯就红,几杯就倒,但稍作歇息后,也会摸出随身带的文玩杂件,供大家玩赏。我要积极凑上去,总遭到云雷的打击,他会故意侧身不给我看,嘴里还絮叨“你......教授!不懂的......”确实不懂,在云雷的打击加鼓励下,这几年没少看这方面的书,慢慢也记下开门、包浆、水坑、器形、沁得不够透等好像很内行的言辞。午社中我喜欢云雷的书法,自己书法不好也讲不出什么道道,总觉得特别见性情,特别的生动鲜活,而且四体皆擅,多次向他请教,几次都是拒人千里之外:“我没有学过书法,我不临的,就这么写写而已!”倒是这次画册里的访谈说了几句真话:“我没有好好练过书法,有时也偷偷地翻出帖来,稍微对临一下,完全不临,也是骗人的,但真的是非常少。”我就是那个受骗者之一。记得一次烟霞洞的聚会,社中诸友取出随身携带的藏品,心明一件高鱼占的书法手卷,玉箸铁线引首,甚是古雅!正在八卦闲聊的我,情不自禁地俯首凑热闹,云雷故意把手卷的一端扯开,“教授,你不懂的,不给你看!”颇有好东西给外行一看、坏了一件雅物的感觉。大家都知道云雷无心,也知道他的心气,逢高便高,逢低不足与其道的性格!

  也有被云雷说中的时候。2002年前后认识豹翁,有幸在老人最后10年待坐其侧,想起就感到这是天赐的福气。云雷表现的狷介有时有点像豹翁,不喜欢会拒人千里之外,但提起云雷,老人流露欢喜之情,少有的赞许总会留给云雷,让我暗生羡意。晚年豹翁也琢磨给自己出本画册,犹豫不决期间,我是旁边的煽风点火者,并告诉云雷,云雷说文字的释读谁来做,我说我可以试试,云雷一脸严肃说:“你,你吃得消的啊!”我倒没有反应过来说:“我不行还可以问朱豹老,还有你啊!”心里想这件事总要有人做,没有人做就我来做,有人做我可以帮着做。在整个过程中确实有这样那样的困难,每每求助云雷,云雷总是义不容辞。云雷肯定还清楚记得那年酷夏,相约去青春路四季青附近的海洋制版,看版式和打样。来来回回,我把云雷的意见告诉豹翁,朱豹老基本接纳了云雷提出选图以及局部选裁的意见。这就是后来大家看到的《豹卿写趣》,正如云雷开始警示,朋友拿到书后陆陆续续发现在点读上有近三四十处问题,我告诉云雷,云雷反而安慰我,现在是“无错不成书”。

  前些年,台湾的怀硕先生来杭州讲学,学校安排我作陪。怀硕先生问起文玩杂件的事情,我说起社兄云雷,怀硕师不顾3小时讲座后的劳累,打车去云雷兄府上清谈,看云雷不大的客厅有条不紊地堆满喜好的古物杂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而小画室乱地让看客生奇,如杂草丛生的各种宣纸,砚台、烟灰缸、调色盘、毛笔,挤得只有他自己清楚,反差之大,看得怀硕老师直笑。回来的出租车上怀硕老师还感慨说是真名士自风流!怀硕先生说雅士是没什么毛病,彬彬有礼;但名士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他很可爱,对事物很有自己的见地。怀硕先生回台后,电话里还希望我给他拍一张云雷画室的照片以存念,电话里说着还笑,很开心,估计想起看到云雷画案的感觉,乱也不容易乱出这样的水平!可是我至今没有机会复命。

  午社几年,让我感受到日常的云雷兄,手翻画册更接近真实的云雷,那一个更真实呢?他就是那个有机会就呛我的兄弟,希望我有机会进步。


美术报 阅读 00023 那个有机会就呛我的兄弟 2012-06-30 美术报2012-06-3000008;美术报2012-06-3000011;2600988 2 2012年06月30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