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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8版: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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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自然 法由心生

——壬辰年春夏青州写生随感

  山东青州是我的家乡。青州人古风犹存,直率而善良,纯朴而热情,与之交往有温暖感和幸福感。青州不仅有古老厚重的文化积淀和诸多的人文景观,而且还有朴茂自然、群山连绵的自然景观。绘画史中记载的“南范北李”之说的范宽和李成在宋代形成两座山水画的艺术高峰。范宽是华原(今陕西耀县)人,而李成就是生于青州、长于青州并长期以青州西南部山区的景致为范本,描绘出一批又一批个性鲜明、超凡脱俗的山水画作,彪炳史册,为青州的文化历史,凭添了厚重而亮丽的色彩,以其经久不哀的艺术魅力,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热爱艺术的人们,前往当年李成曾在青州采风过的地方 “朝圣”,感悟这片能够启迪人们智慧的土地,在这条文脉上探寻一代宗师在绘画上的着眼点和立足点以及那一串串坚实的脚印,以此借古开今,丰富自我,升华艺术。

  我自幼就相约小画友们在家乡的许多地方写生,或许是前世今生与画笔就有不解之缘,画画伊始就是从画青州开笔的。16岁入伍参军来到北京后,又有机缘从事美术创作,这一画就是33年多的岁月过去了,虽然我也走过和领略了国内外无数的奇山异水和迥异风光,但在我的内心深处,却依然保留着家乡的风景。青州确实很美,加之我对她的一往深情和挥之不去的痴迷爱恋,青州,将成为我一生中最为深刻的烙印和永恒的画卷。

  我永远地爱上了青州。我的学生们因为我“爱屋及乌”,也爱上了青州。这些年来,我带领国内外的一批批知名画家和我的学生们无数次地深入于青州的许多地方写生,他们都说青州的确是个好地方,最为关键之处,是众多的画家认为在青州可以观山悟道,能画出好画。我有幸生于斯、长于斯,用画笔讴歌和赞美家乡已成为我的一种责任和义务。

  今年春季,我又一次带领清华美院中国画高研班的学员们来到青州,进行了为期两个多月的写生,结果,他们几乎人人都收获了一批好的作品,满载而归。

  早在唐朝就由张璪提出了“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从象和意两方面指出了中国画的源流和根本,也标明了中国画的总体创作审美趋向。唐、五代、宋时期侧重形的展现,而元代则尚意的表现。进入明清两代后,大多数山水画家在宋元之间的画中寻求法则,长期远离自然和生活,使之闭门作画形成了一种陈陈相因、程式古板的模式,中国画一度在笔笔讲来历的教条中失去了生机和活力。伴随着新中国的建立,国土的统一和山河的重振激励着一批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画家迈出画室,踏上了写生的征程。如傅抱石、石鲁、李可染、张仃等,他们贮存大江南北的美景于胸中,汇聚无限风光于笔下,博取广收,厚积薄发,立意高远,真正地将中华民族的那种厚德载物、自强不息的民族精神,充分地表现了出来。

  历史的脚步进入90年代以后,一批理论家和画家提出了“寻找更纯粹的个人艺术语言”,千方百计地挖掘和表现“个人符号”,惟符号而符号,惟形式而形式,画面中缺乏了真情实感的注入,情感之弦难以动人,一度陷入一种自我欣赏、自我陶醉、自我鼓吹的境地。搬抄照片和影像资料成为一种快捷成名的作画方式,尽显浮躁之气,功利色彩浓厚。批评家一度失语和麻木,形成了一种商品时代下的无序局面。

  近年来,美术界在经历一段浮躁时期过后,有识之士便重新回到艺术创作本身的轨道上来。艺术创作从本质上讲应当需要忍受孤独与宁静。由此,有志者“潜伏”于山林农舍之中,继续进行长期的写生创作活动。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在静穆的山村或旷野中,才能重新寻找艺术中的自我,面对宁静但却气象万千的大自然,才会觉得个人的主观小我,应该融入于客观的大我之中。走出画室,迈开双脚,远行于千山万水之间,领略大自然无穷的妙境。

  道法自然,回归自然,在真山真水中去发现不同于古人、不同于今人的笔墨程式和艺术语言,将回归自然对景写生创作养成一种良好的习惯,久而久之就会总结出一套自己的写生创作之法,而这种从实践中产生出来的方法必然会有旺盛的生命力。

  对景创作,是由对景写生的二度创作上升到对景直接创作的三度创作。这种方法的训练目的旨在养成一种区别于以往传统意义上的野外写生方式,发生质的提升。从根本上诱发当画家面对自然景物时产生出更直接和自由的创作欲望,凝神聚气,强化敏锐的观察能力与概括总结能力,在与客观的景致进行心灵之交时,由过去被动地如实描绘,改为主动地删繁就简,互为嫁接,乃至重新组合画面。将静止的客体演变为带有主观感情色彩,借助“含道应物”的人文创作思路延伸和打开我们的创作空间。直接的对景创作,会使画面更真实生动,更富有激情和活力,不会导致情感元素的减少和缺失。

  以山水为邻、为友,“立身画外,存心画中,泼墨挥毫皆成天趣。”写造化之变幻,抒心灵之美妙,在“空灵虚静”中体悟生命中的艺术和艺术中的生命,在“观物写心”、“以形媚道”的笔墨艺术中生成画境和人生的境界,在不断的超越中法由心生,境由心生。着眼宏观全局谋篇,把握微观局部入手,恪守“远看取其势,近看取其质”的作画准则,企及最大程度地提高创作的能力。

  从诉诸笔墨之上的精神层面讲,我们要汲取老子的“道法自然”、“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及庄子的“逍遥游”、“形不全而德充”等等这些思想相交融、相汇合。而正是这些合乎天地之理的思想最适宜用中国特有的山水画来给予淋漓尽致地表现。从诉诸笔墨之中的绘画本身而言,不仅要掌握通常情况下的技法,而且还要善于运用偶发式的创作方法。作画过程的因景布势、虚实关系以及运笔的刚柔并济、用墨由分明到混沌,境像上的点线面、黑白灰的有机组合与穿插,确实需要变化多端,一路演变,或以淡出,或以墨胜,或以水晕,或以线显,或以点控,或以色辅,法无定相,随机而变,其实技法之道亦如人道、天道,当应一切顺其自然,要直见山水真趣,写胸中性灵本真,无哗众取宠之心,有功侔造化、见素抱璞之志,自然内美,余味回甘。

  回归于自然,萌生于真情,繁荣于甘美。以此信条指引写生之路,则是艺术上的正途。而在这条长长的写生路上,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将会知难而进,永不言退,在执着与从容的行进中,直至走向光明的制高点。只有如此,艺术的人生才会彰显出特殊的价值和意义。

  2012年6月28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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