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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72版: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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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沉思录

  (上接第71版)

  寓世沉沦,时序错综,重愁粼粼,幽微莫测,大多数将逝之人都会有所感叹:“人赤身而来,空手而去,最后那一把黄土,既掩不住滚滚红尘,也载不起缥缈的灵魂。我们从来处来,却未必能够到去处去,怎样才能回到生命的源头呢?”早在公元前500多年,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躺在巴黎先贤祠里的伟大作家左拉(émile Zola,1840—1902),铁肩担道义、摹世笔如椽,他一直进行着努力靠近真理和良心的思考:“身为人类的一员,人性之挚爱无与伦比。”“只要正义得以伸张,只要观念留传下来,个人的际遇又何必在乎。”我赞赏西方贵族文化中慷慨勇敢的正义精神,(“贵族aristocrats”在古希腊语中是“最优秀的aristos”一词的派生词,意为大德、贤人。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都把贵族定义为道德高尚、情趣高雅和尊贵的人。犹如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出生贵胄之家而甘为平等理想受苦赴难。对于那些富裕但道德低下者,古希腊人并不称之为贵族,而是称之为“寡头oligarchs”。)他们总是以丰厚的人格内涵穿越命运的惨烈与悲壮,以重重劫数累累创伤的生命代价,写下现实荒原梦中的万种风情。其实,我中华也有过这样的人类骄子:诗仙李白才气摩空却长流夜郎,捞月踪绝;“竹林七贤”精神领袖嵇康从容抚琴,浪漫身祭《广陵散》;东林党人史可法扬州督师抗清,铮铮铁骨与城为殉;维新志士谭嗣同忠肝义胆,三刀斩头身首异处菜市口;鉴湖女侠秋瑾书剑情怀家国,碧血染青史。等等,在审美领域,不就都是对一种魂丽心象求真问美的凛然忘我之追寻!“历忧患而不穷,处生死而不乱。”乾坤正气日月同光,这些融注着我们民族伟大而悠久之历史精神的精彩,真正清晰深刻地呈现出了伟大中华文化浩浩巍巍、气贯长虹的精神质地,一峦挺秀,亘古不磨。我常想:这样的文化精神面前,中华民族没有迈不过去的万重难关!遗憾的是,在无声的夜里,好多次在梦中,我竟听见先烈们沉重的叹息声。所以有时我竟怔怔呆呆:杜鹃花发杜鹃啼,他(她)们其实并不需要同情和怀念,那是他(她)早已舍弃的东西,他(她)需要的,是知音,然而,知音又何在?

  “知君诗胆昔如铁,堪与刀颖交寒光。”天不老,情难绝,书蠹画魔,尘累不能拘,看什锦世界,大节难随九鼎沉,痛笑苍生红尘事,故我笔下的花鸟画尽可能摆脱“纤弱凡俗”的牵缠,还时不时以对时代的感受为经,以对人生的体悟为纬,恒心求索,进技于道,浇胸中块垒,戛戛独造,融己魂画魂国魂的郁勃昂藏于笔墨物象。宋代诗人杨万里《桂源铺》诗曰:“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等到前头山脚尽,堂堂小溪出前村。”湍急的水流更有一种独立、自由、承担、创造的精神,群山万岭又怎能抵挡得住呢?昊彼苍天,寥寥长风,丹心汗青,艺途孤履,行吟江畔,襟怀遥寄,南柯梦外,今世命定,生死契阔,孰证三生!

  【该文9000余字的主要内容连同作者24幅画作刊于中国美术学院《新美术》双月刊2012年第3期。2012年4月29日台湾《新生报》曾以《一位艺术大师的精神追问》为主标题,刊出14000余字的内容。此系全文,选自第3版《为思而在——中国画魂周天黎》一书。】


美术报 画家 00072 艺术沉思录 2012-08-11 美术报2012-08-1100011 2 2012年08月11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