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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9版: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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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真我而后有真艺术

论当代展览书法之“真”的失落

  (上接7月21日 本报第23版)

  只有生命之真的总体投注,人的情、意、力完全融入,才能使书法家的体验之真贯穿于作品之中,让欣赏者接通艺术之真。这样,人的审美本质之真融入书法艺术,艺术作品的存在就成为真境的显现,人的生命借助笔墨诗意般地绵延永恒。

  三 写出“真我”与艺术精神回归

  1.人与书一体不伪

  “真”是艺术的第一要义。黑格尔说:“(艺术作品)所提炼出来的永远是有力量的、本质的、显出特征的东西。”这即是“真”,只有真的这种力量才会感动人,只有真才能使人信服。

  “真”是相对于“伪”而言的。“伪者,人为之,非天真也。故人为为伪也。”“伪”指人为地对自然界事物的内在规定性、内在规律进行了改变,即是不再“真”。在庄子眼中,一切“伪”都扭曲了人之本性,是多余的、有害的,他提出“真”,是对生命本性的尊崇与回归,这不只是个体生命生存的根据,更是个体生命的终极价值取向。

  书法艺术,需要时时关注艺术本体之真,否则,书写者“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盖其人即假,则无所不假矣”。

  因此,在书法艺术中,同样存在去伪存真的过程。书法需要去掉那些“为赋新诗强说愁”的矫揉造作,“为文而造情”(《文心雕龙》)的虚情假意——书法家的情是否真实,唯一的标准是作品中的情与他实际的真情实感是否一致,即有感而发,还是无病呻吟。“要把被歪曲和掩盖着的东西发掘出来,创造出更具价值的东西,并使全部生命得以复活。”(滨田正秀语)书法艺术所要寻找的真实,常常被许多不真实的假象、形式、伪饰所遮蔽,必须调动生命本质的能量去剥离假与伪,使本真、本质显露出来。今天的展览书法作品,多数并没有锤炼到能自由表达自己内心真实的修为,反被某些潮流的、偶然的、意外的效果吸引,或者只能“画”出某些肤浅的、具有某种效果的“图式”,并因为某些廉价的赞赏而飘飘然,以为自己找到了书法之真谛——作者因为受到肯定而高兴,赞叹者因为自己喜欢和跟随的风格受到奖励而获得成就感——这何尝不是皇帝和裁缝的游戏,只是大家都不去揭穿,或者不敢、不愿揭穿而已!

  作为书法家,我们首先要遵从自己的心性、性情。“吾有吾之性情,吾有吾之襟抱,与夫聪明才力,欲得人之似,先失己之真,得其似矣,即己落斯人后”。因为个人性情不同,书法学习、取法的途径、指向也不同。个人性情的真实袒露,不能盲目模仿他人,否则就会东施效颦,或者邯郸学步,反失其故。前人总结书法学习“初宗一家,精深有得,继采诸美,变动弗拘,乃为不掩性情,自辟门径。”这种基于个人性情的“自辟门径”,不会显现为“当代书法展厅中众多作者的作品在形式上争奇斗艳、标新立异,各以独立的形式风格彰显其个性”,“一些创新者为了求新求异,只求不与古人、时人、别人雷同而悖离了美的普通规律。只求新与奇而不顾美与否,只有刺激人眼而不求感动人心。”因为这样的标新立异的所谓“个性”,不过是当代书坛集体“膨胀的自我”,显得极其肤浅,缺乏深度、高度、厚度。当代书法展厅中个人作品的个性表现,难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相反,留下的是整体雷同的印象。人人极尽变化,却又流入整体雷同,究其原因,一方面“不待基础坚实,便伸张个性,其结果性情依托不实,不是“妄想”占据上风,就是真实的性情被屏蔽,于是,千人一面的书法风气,必定会浮出水面、应运而生”。另一方面便是作品背后“人”的消失。书法创作成为不反映人的存在与文化精神的纯粹技术产品,这种技术复制由于丧失了人的个性化风格与精神心印。这种缺少内在蕴藏的文化风格和个人性情的形式构成,失去了“人”的存在,掏空了真情实感,自然无法成就书法艺术佳作。

  汉字本身的基本字形与成熟艺术作品之间,存在极大的差距、矛盾。书法创作过程的真正逻辑起点就是处理二者之间的矛盾,从而在书法作品中表现出深厚内涵。这就需要从普通人的眼光转向书法艺术家的眼光看待汉字,这里存在选择的问题,如何选择,如何进行艺术经验与感觉的提纯,需要书写者一路追寻的真感受、真积累和真性情。

  另外,自身修为与学养的提升,能够为书法艺术个性和真性情的流逸增添厚度。“学问者,变化人之性情者也。性情既变化,字自随之而变矣。”在渊博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中遨游,自然会涵泳出醇雅朴厚的性情,书家将这真切的文化、人生积累贯注于作品,方可实现人与书的一体不伪。

  2.小我情思融入审美共性

  生命之真是艺术之真的关键所在。因此,书法之真并不仅是书法认识论问题,而且是书法本体论问题,它贯穿于整个书法创作、欣赏过程之中:(1)审美主体之真,即书法家的审美体验的真实;(2)主客体的审美关系所形成的物态形式之真,即书法艺术作品所体现出的真情真性、生气盎然;(3)作品欣赏者二度体验、创造之真,即观者能通过作品解读书写者的信息,感受到书家注入作品的真气和真挚情感。这3点实际是合为一体的过程——“真”贯穿全程。

  书法家在学习、体悟、创作过程中,在处理主客体关系中,探寻怎样一种求真的角度?书法作品是小我一己的释发,转瞬即逝的情愫,还是趋向包孕着更为深蕴、更具人生终极意味的悠远深长历史感、文化感?

  宗白华先生曾探究中国艺术里所表现的最深心灵究竟是什么?“就是尺幅里的花鸟、虫鱼,也都像是沉落遗忘于宇宙悠渺的太空中,意境旷邈幽深……它表现着无限的寂静,也同时表示着是自然最深最后的结构。有如柏拉图的观念,纵然天地毁灭,此山此水的观念是毁灭不动的。”这是对中国艺术精神的准确解读,书法亦当如是观。书法中呈现的静寂状态,即使历经天荒地老,仍然可以在开卷的一刻,温醇亲切地流浸到观赏者心灵最深处。这正是作者小我一己之真气、情感、情性与人类大我的精神贯通一致,这人生感、文化感在浩渺的时空中升华为人类历史感——沉落遗忘于宇宙,在静静等待未来有人来发现、感悟直至感动、激动得无法言语。

  书法创作是书法家个体人生的生命体悟,性情之真的活动过程,但又突破了对一己生命有限的体验,而进入中国人的共同审美经验体系中,成就了一幅幅打动人心的书法艺术精品。传统书斋时代,书法重在通过笔墨抒情言志,怡性乐趣,“明窗净几,笔砚纸墨,皆极精良,亦自人生一乐”。享受心手双畅、翰墨神飞、物我合一的书写过程。展览时代为适应展厅,形式设计呕心沥血,出奇制胜,力求吸引注意,在成就“膨胀的个人”的同时,也不自觉地沦为展览的 “奴隶”,自我价值扭曲,本性之真失落。一头打探评委口味,研究时尚;一头盘算着现实的、物质的利益。“学书者务必脱略名利。名利之贪心萌发,艺术之真趣顿失。没有殉于艺术的操守,艺术断无成就。艺术需要痴情,名利场窒息一切艺术”。前人谆告犹在耳际,但技术与工具理性时代的算计,在书法创作形式追求、书法展览名利追逐中却仍然体现得淋漓透彻,一览无余。失真的形式,露骨地暴露肤浅的本能,如此创作完全无法与人类共通的普遍情感相联系,如何能感动人?借用莱蒙托夫的话则是:“你痛苦不痛苦,与我有什么关系!”

  古人云:书法当取法乎上。即是从最经典的书法作品中,提取其艺术之真精神、真气格、真境界,锤炼成个人完整的艺术品格。虽然书法学习与创作是学书者个人的事——以他自己的品位、眼光、气质、心态去统摄和择定,使书法作品鲜明地印上书写者个人的信息,但是,取法中是否照搬他人经验、截取他人审美态度,是否在相对较“高”的取法对象中找到自己性情相合的学习对象和学习方法,却是直接影响书法学习成与不成,书法作品能不能挥洒性情之真的重要因素。只有挣脱了自我本能、利益诱惑、浅薄之见的驱使,才可能在笔墨中迈向自我性情和艺术格调的双重超越。在坚持书法艺术个性并真挚坦诚地敞开自己的基础上,获得精神的超越的同时,小我情意和一己个性、情感体验得到提纯和升华,书法艺术获得普遍的审美意义,使点画的个性之真、之诚、之醇,摄入人类大我共性的光辉照耀之下,焕发出能超越时空的历史、文化、艺术“美”的价值。

  3.技法锤炼与素朴之真

  艺术语言是艺术作品得以存在、展现的方式。要传达书写者的审美体验、至情至性,需要准确、生动的点画、字形、章法等艺术语言——这是衡量作品是否美,意蕴是否真的重要载体。

  因而锤炼纯熟的书写技巧非常必要——技巧对于艺术作品而言,是一种重要的支撑力量。人人都满怀情意,却只有书法家能通过书写汉字将其很好地表达出来,形成鲜活生动的书法点画形象。所以,若无书写技巧,就难以感动人,遑论真与美。反过来说,真情实感的作品,笔墨之真,丰盈地显示了技巧在表达中的可贵力量,因而它是美的。

  但在训练书写技巧的过程中,容易陷入“为技巧而技巧”,炫技所带来的快感往往令人忘了其基本职能是展现书法之真,直至根本不懂如何结合人性之真。刘勰批评技巧丰富而情感浅薄的作品“繁采寡情,味之必厌”(《情采篇》),当代学者亦将其列入到阻碍文艺健康发展十大恶俗之一。

  古人书法“如九方皋之相马,当自得于牝牡骊黄之外,不以形容筋骨求也”,所以能写出真性情,能取会风骚之意。当代展览书法,过分注重形的变化,以技法的藻饰相高,炫耀丰富的技巧:或者在书写之初,不关注文辞的含义,只选取适合自身书体的文字;或者分解书写动作,点画堆叠,如朽木相接,少了书写的势,无法生出连贯一气之精神;或者轻描淡写,没有力量的贯注,自然无法输入至情深意,徒剩一团软棉线;或者剽掠急迫,玩弄花招,如枯枝干叶,内质脆薄,缺乏棉裹铁般承受千钧之力的质地——满眼各种用笔技巧,如铺锦列绣、雕缋满眼,可谓“雕虫丧天真”,仅剩一纸书写动作。

  究其原因,在于书写者如庄子所言之不精不诚,不自然,翠纶桂饵,反失真鱼。道家提倡人之本真,看重返朴归真,顺其自然。从“真”的自然内蕴来看,这是一种本真、本色的自然状态,指的是遵循事物自身的规律——即自然之真,运用纯熟的书写技巧,形成自然天成、不矫揉造作的作品审美风格。

  由此言之,书法中不仅要注意文饰,更应与朴质的人之本性相联系。《周易》贲卦爻辞重“朴素为美”,宗白华解释道:“贲卦讲的是一个文与质的关系问题。”《象》曰:“山下有火,贲。”火光照耀,山形明亮通透,呈现一种雕饰之美。《上九》爻辞曰:“白贲,无咎”,文饰之道最终归至素白无华,得平淡素朴之纯真,达到最高境界。由绚烂之极而归于平淡,“素以为绚兮”——纯真自然的天成美质,胜过任何虚伪矫饰。

  (未完待续)

  书法要达到这种素白无华、素朴平实、纯真天然的艺术至美,必须具备精诚的态度,尊重书法的基本规律,理解书写工具自身的特点,顺应其特点而动,注重已有基础的应用,是怎么学习的,就怎么表达,是怎样的情绪,就是怎样的节奏,不造作,不矫饰,用笔技巧运用得高超、熟练。董其昌强调“书道只在巧妙二字”,书法艺术若要入化境,笔法、字法、章法均需稳健掌握后,进行巧妙地运用。但是这巧,并非花哨的炫技,必须与书家本性淳朴至真的性情向连通,并达到寓巧于拙:“熟则巧生,又须拙多于巧,而后真巧生焉。”惟其如此,方可得巧拙相生的“真巧”,方可入庄子“坐忘”、“心斋”,荆浩“忘笔墨而有真景”之境,如王僧虔所谓“必使心忘于笔,手忘于书,心手遗情,书笔相忘”,进入一种忘去心智,人书无间,即人即书,终至人书合一的、性情直接流淌与注入的最高创造境界,在书法艺术的创造中一任情绪自由袒裎,飘逸出高度自在的写意性精神。

  4真的终极信仰与超越

  艺术自有其真、善、美的内涵,不论是与人们生活很近的具象艺术,还是经由现代艺术发展至当代艺术时代的观念艺术形式,都执着地追求着。

  遵照自然界万物的规律,循科学之真的法则——包括艺术自身的法则(如节奏、变形、夸张),将艺术客体与人的情性、境界结合,表达真情实感,这便是艺术之真;不违背艺术“真”的规律进行艺术创作,即为艺术之善;将此“善”进行表达,便可创造艺术之美。

  在书法领域,对书写规律、情感表达的规则进行进行理性的审美判断与把握,朝着人生的高境界进行修为、锤炼,最终实现人书一体的书法之“真”。书法审美不同于其它艺术:书法总是在追寻着雅、善,不同于其它具象艺术如戏曲、雕塑、绘画,对坏人、小人的惟妙惟肖刻画亦是艺术的高境界,对丑的描绘激发人的反感亦是成功。高度的抽象性决定书法艺术无法模拟具体的形象,形成了一定的局限。也正是这“戴着脚镣跳舞”的局限,成就了书法的真与美。如书法无法模拟“怒”、“愤”的形象,却能展现愤懑的情感,这情感又成为书法审美中点画内蕴最重要的内容。因此,真对于书法艺术尤其重要,唯有如此,才能实现书法自身的至美。

  书法家审美体验的真实、真切程度,直接影响到书法的全过程(书写,成品、欣赏)之真的程度,因为书家、观众两者在审美体验中达到某种共鸣——关乎艺术生命之真的契合。书写在这一刻成为极为严肃和重要的事情。西方诗人里尔克说:“创作的前提之一,就是坦白地问自己,如果不让你写作,会不会痛不欲生。特别是首先要在更深夜静、万象俱寂的时候扪心自问:我非要写吗?要从你自己身上挖出一个深刻的答复来。”[38]古人讲求为文“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之时方可动笔,抒发真情、真意,成真思、真境。艺术家如要获得艺术生命的真实,对作品之真必须作出严格、甚至苛刻的要求:审美情感体验必须诚自肺腑,性情真率犹如水晶,容不得一尘污染,绝不可稍加扭曲掩饰、作伪掺假。

  要达到如此之真,书法家一定要探究得细,体验得深,爱得真,味得切,表达得真挚、畅达,方可“一情独往,万象俱开”(明谭元春语),淋漓地、饱满地抒发艺术之真。

  孙过庭书谱所言“五乖五合”, 时和气润的舒适氛围、纸墨相发的趁手工具,为艺术创作产生条件;神怡务闲的真轻松、真心态,感惠徇知的真感情、真胸怀,偶然欲书的真性情、真灵感,才是书法家产生佳作的主观要素——主体创作的决定性因素。只有主体体验的真,才能最终创作出真情真意的书法艺术精品。

  真的书法艺术,是由真的生命进入笔墨,既保存了生生不息、生机勃勃的的生命力、鲜活性、丰盈性,又通过书法艺术的锤炼、提纯,实现了超越和净化,在入乎其内又出乎其外的过程中,接通了人类共同的审美、情感、信仰与理想,让个体生命与笔墨点画在接触中感觉如此亲切、贴合,似乎就是心灵某一部分的流淌与交流,在这一刻,观赏者就通过书法作品和作品后的真切情性,通过另一个“人”的真诚表达,感受了生命的本真、情感的真挚,人生的真谛甚至世界的本质。书法艺术的真与美的终极价值,在这一刻得以超越。

  结 语

  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39]观当代展览书法,古人告诫回响耳畔。

  自成一家,就是个人真性情的表达,而这份真性情内蕴含了整个中国书法对健康、高尚、雅净、醇厚的人格的融会、涵泳和熔铸:

  能作《龙门造像》矣,然后学《李仲璇》以活其气;旁及《始兴王碑》、《温泉颂》以成其形;进为《皇甫驎》、《李超》、《司马元兴》、《张黑女》以博其趣;《六十人造像》、《杨翬》以隽其体,书骎骎乎有所入矣。于是专学《张猛龙》、《贾思伯》以致其精,得其绵密奇变之意……然后纵之以《猛龙碑阴》、《曹子建》以肆其力;竦之《吊比干文》以肃其骨;疏之《石门铭》、《郑文公》以逸其神;润之《梁石阙》、《瘗鹤铭》、《敬显儁》以丰其肉;沉之《朱君山》、《龙藏寺》、《吕望碑》以华其血;古之《嵩高》、《鞠彦云》以致其朴;杂学诸造像以尽其态,然后举之《枳阳府君》、《爨龙颜》、《灵庙阴》、《晖福寺》以造其极。[40]

  这就是中国书法锤炼性情之真的方法, 更是中国人在文化中涵养文化人格的过程:要求书法学习者不能片面追求“新”、“奇”、“异”的“个性”,而应该从筋骨血肉、精神气力全方位入手,炼人炼意,达到最终的完善、圆满。康有为还立下了“备众美,通古今,极正变”(《广艺舟双楫》)的择选法帖的要求,这更是对书法作品、书家的要求:“书若人然,须备筋骨血肉,血浓骨老,筋藏肉莹,加之姿态奇逸,可谓美矣”[41]。完善、完美的人格、性情追求,必然是这样平衡、健康、圆融,这也是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这样熔炼出的真性情,融入到书法作品中,方能做到真正的不随人作计,自成一家。这样性情的书法家,必定不会将技巧与情感、性情进行割裂,绝不会是单纯的形式崇拜者和技法机器。中国书法之“真”所承载的“人”的精神理想,为今天单一的形式至上提供了一条发展之路。那就让我们重新认识古典文化涵泳下的书法艺术之“真”,把展览时代的书法从技术救赎论中解脱出来,重新审视书法历史上曾经具有的超越时空的文化、人生深度,发扬书法艺术之“真”更为深远、恢宏的意义。


美术报 理论 00019 有真我而后有真艺术 2012-08-18 美术报2012-08-1800009 2 2012年08月18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