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的世纪幻象——菲律宾朗奴·温杜拿油画《灰色地带》赏析
■陈铿
菲律宾画家朗奴·温杜拿1973年出生于马尼拉,1993年毕业于菲律宾大学绘画系获学士学位,2005年曾获雅典艺术奖,1999年获菲律宾艺术成就奖。10多年来他一直从事绘画创作,《灰色地带》这幅油是他近年来创作的较大尺幅画作,也是表现他一直以来对世界问题思考的阶段性作品。这件作品曾经在2011年的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创下了单幅东南亚艺术品在世界拍卖的最高纪录。
温杜拿画风细腻,画面具有超现实主义风格,他一直追求独特的画风,把表情呆板的动画角色与超现实人物在画布上混成一体,以艺术家的非凡绘画技巧给人新的视觉感受。他的作品多在同一画面中以超现实的类人类与色彩绚烂的漫画图像在灰暗背景之衬托下互相纠缠,创造出一个虚幻与现实共冶一炉的异境。我们可以在他的画中以各人的经验与想象,建构出属于自己的精神归宿。
这幅画算是主题创作,也有点属历史画,但是与我们在国内常见的历史画构思有很多不同,我最欣赏的是它的当代性。画面近乎单色的效果,但那上面彩色的七棱光与两条长长的彩色长条却分外醒目。诺大的画幅以写实的方式完成,描画细到,层次丰富,构思精彩。
发端于19世纪末的现代艺术,经过百多年的历程,已经深入到人们对艺术的深层认识,古典艺术如德拉克罗瓦《希阿岛的屠杀》、席里柯的《梅杜萨之筏》、库尔贝的《画室》等写实名作已成为经典,传统的复制场景式的描绘已难以满足当今饱受泛滥图像冲击的视觉需要,如何解决物象的解构与重构成为画家们要解决的首要问题。很多画家选择了抽象或立体、装置直至行为艺术等等,在经过几十年后现代艺术行为之后,人们的眼光又投向了具象,一大批十八九世纪优秀的写实作品又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法国沙龙的代表布格罗甚至17世纪荷兰的维米尔等写实巨匠重新受到重视。上世纪80年代巴黎出现了“新写实主义”,一批当代画家重拾写实的语言,当然这些写实作品从本质上与过去的一元写实拉开了距离,呈现给我们不同的视觉感受。现代具象绘画具体来说有这些特征:首先它呈多义性,给人多角度多层面的解读空间;第二是平面化,不强调画面的纵深感,弱化甚至取消透视;第三是技术手段极端化,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第四强调形式感,把现代艺术中点、线、面元素充分利用以增加画面的张力与视觉冲击力;第五是更主张鲜明表达艺术家个人情感与主观感受。
朗奴·温杜拿的油画《灰色地带》正是“新写实主义”的代表之作:作品描绘的是战争场面,画家以解剖形式表现出的战马是露出内部如机械人般的构造,此时的它们正以不知疲倦、永不停止的态势交杂着人类的肢体在交织中进行着撕杀,画面中以英语写的是不断隐约出现的“世纪之战”,画家在画面中画了很多我们所熟悉的形象,如机器人、半人半兽的动物、玩具、炸弹、十字架等大大小小而又不影响主体地穿插其中,彷佛数码化及商品化的世界在撕扯中正悄悄地吞噬着人性。这是一个画家虚拟、重构的世纪幻象,我们在画中看到的是这个世界从有序走向无序过程中的无奈,还有以强凌弱的强盗逻辑。此作展现了温杜拿登峰造极的技巧、巨细无遗的细节以及自由驰骋的想象力。战马眼睛里射出的彩虹般CMYK色谱对比单色背景,鲜艳如宝石,这也是画家在他众多画幅里反复出现的具有鲜明个性特征的形式之一。《灰色地带》表达的画面令人不安、恐惧;但细看之下,画面右下方一个中年男子正低下头,似不忍看这恐惧无序的血腥世界,并以右手推向前方以拒绝之态出现的肢体语言,隐约透露出画面里潜藏的仿佛人类还存在的良知与对未来的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