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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6版:设计

要受教,还是要快乐

■连冕(中国美术学院)

  评价“设计”,是件挺复杂且不讨好的事儿。不过,归纳起来,这里面恐怕也就是内外两种因素在左右,或者说是它们约束了人们的论断。但,我不认为这内、外的分野,必须遵循着传统上先强调心理因素、再突出使用功能,或者反之的那类次序。也即,据我的理解,所谓“内外”,包含在任何一种能够引起评价的“因子”之中。比如有些“设计”,明明看着、用着都极差劲,但在“内外”力量的共同“定点攻势”下,我们不是被骗,就是自欺地以为,“那真称得上是值得致敬的‘杰作’”。

  不过,还得承认,眼前普遍能够见到、听到的“评价”,事实上,又基本是以寻觅“杰作”为终极目标和单一指向的。因之,那些稍加掩藏和修饰的言语会变得异常挑剔,那些莫名地设定下的标准也会变得相当高远——总以为,只有这样,方能展露出“成功现代人”的可靠素养。所以,在由“杰作”、“明星”组成的,“被设计”了的“第二自然”里,人们过得太累,往往很难享受到实际的“便利”,以及多少真正的轻松与快慰。

  除上述观点外,还有一类“设计”的目标或许更具挑战:它们通过某种实际是建立在比较基础上的内、外效应,影响你的评价体系和评判结果,最终甚至期望将某些早已设定好的“基因”植入“使用者”的人生规划之中。也可以这么讲,此时的“设计”已肩负起了教育者的工作,它们将连同属于“回馈”阶段的评论也收纳到了“设计”的规划体系内。而面对“杰作”,其根源性的行为不再仅是单纯“找寻”,反倒是更惊人的“培育”与“养成”。

  这后一点,目下也还可以落实到某类触及面挺广,社会实际生活中又还挺尴尬的“设计”形态上。比如,那些儿童题材或动漫画形态的纸面媒体、电子或网络短片和游戏,以及屏幕影视作品。而其所处的困局,即所谓“尴尬“,首先源自作品的独特性——即绝大多数情况下,必须直视普罗大众。

  可,在“口味”愈发多样的当代,儿童题材,或偏于低幼的内容,以及那些已演变为“滥情”的表现手法,有时竟容易被设计者理解成创作的避风港。他们或她们,在生活重压下,常试图借助精心规划后的画笔与页面获得片刻安宁。而此“安宁”的前提是回归“天真”,并在某种被保护、被宽纵的氛围里舒放。所以,从这个层面看,其成果本身的好坏,决定于创作者的“自由度”。而对于以使用者身份出现的观众,其快乐则得自于能否闯进创作者的“理想国”,以及涉入其事的深浅、多寡情况。

  换言之,这是一种带入式的共鸣效应,而且要求提供方与接受方在面对作品之际,内外条件具备了可换算的相当性。否则理解力链条自要断裂,继而对作品无法接受,甚至全面抵制。

  也可以说,在平面表现中,除了实用的“广告系列”作品外,就这些与“绘画”形态若即若离的插画、动漫画分析,其与“实用美术”本身最大的区隔便在于独特的美学或哲学价值。换言之,在美学上,插画、动漫画可谓是“气质孤立”的独特样式:其不以连贯的静态叙事为必然,而是不断通过“准三维”的声、光、电技术,强化动态内容品貌的奇幻、趣怪等等,以将使用者带入设定好的效应场为要旨。

  但,我们总不能将创作者永远想象成长不大的孩子,而那些“自由”的观众更是如此。于是,在这样一类事实上还是可以表现出“连贯性”的作品中,出现了某些成功而又相对单纯的叙事模式,即寓言体。纵然,就本质论,每件精妙的设计逻辑上均应成为“寓言”,可若有创作者企图将这历经多年选择、优化后的“样式”突破为“长篇小说”,那么不管其怎样精心擘画,受众群都将呈现分裂,最终演变为消极评价和流失。

  其缘由倒也不隐秘,问题还是出在内外因素上。毕竟,创作者与观者之间不对等,合适的寓言的力量,主要力求以拉近双方理解力间的距离而起效。可,两者的“设计”终归又都将偏向“自我”的路径,有人愿意散漫,有人接受崇高。所以,当某些创作者真诚而费劲地将人生感悟演绎为冗滥的公共干预时,那些敏感的受众,却会将之明确视作一种“政治的谋略”。他们原本可以接受“无害”的片段式的笑话与冲动,可当被逼着需要找出击碎云端天国的勇气时,不少人将固执地选择“退票”。


美术报 设计 00016 要受教,还是要快乐 2012-08-25 美术报2012-08-2500015 2 2012年08月25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