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辉画展座谈会记录
刘国辉画展座谈会记录
刘国辉的艺术是自在的
陈履生（国家博物馆副馆长，著名理论家、画家）：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四个字：自在、坚守。刘国辉的艺术是自在，他的自在就是徐希先生所说的超强的造型能力，有了超强的造型能力，他就非常自在地解决他水墨中的问题。坚守就是他一辈子坚守在一个文化高地上推广中国的水墨画艺术，桃李满天下，为中国的人物画创作做出了巨大贡献，我向他表示致敬。谢谢！
这样一个高难度地表现人性的人物画展，使我们感到很震撼
杨力舟（著名国画家，中国美协前副主席，中国美术馆前馆长）：
我就说三句话，第一句是刘国辉画出了极有难度的大批人物画作品。多样性的人物和个性化的神质，这样一个高难度地表现人性的人物画展，使我们感到很震撼。
第二句就是人物画传神写照的写实性是中国画本质性的美学特征。20年前，国辉教授主持的高研班就很明确提出了这个，而且主张要花大力气研究人物，20多年来他本人以及他带领的众学生坚定地、明确地把握住了这个方向。这几十年所获得的丰硕成果证明了他的路子是正确的，而且我深深感到国辉不仅是在南方继承了浙派的传统，而且对古代的传统和西方的绘画、雕塑都有深入研究和理解，正如早晨邵大箴先生说的做到了融汇中西、笔墨当随时代。
第三是在教学上，浙美在上世纪50年代，周昌谷、方增先、李震坚、顾生岳、宋忠元那些老先生的画都很有影响，当时国辉兄的连环画已经让我们目瞪口呆，现在大家都认为他是浙派第二辈传人。我觉得他几十年在这个问题上也是目标非常明确，他对浙派人物画体系的开拓、丰富和完善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我认为这个学派有一点贡献是不得了的，所谓的完善就是相对的，还有很大的余地要后一辈来做，我觉得浙美在这方面给我们中国画的贡献对中国画的推进起了很大作用，国辉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我希望在我们理论界应该对浙美的教学体系做一个更完整的总结，我们很多的地方院校，有很好的教学主张，但是因为各种原因，首先是因为政治运动等等原因，使我们很多有才华的人的主张不能实现、完善。而浙美中国画的教学体系相对比较完善，是这些艺术家努力的成果，其中最突出的人物画家当然是国辉教授了。所以我希望理论界和更多的朋友们来总结他，特别是总结他的教学实践和理论思想。
把刘国辉先生的笔墨语言所达到的高度、深度看成一个标杆
王鲁湘（国家画院著名学者，理论家）：
现在有一个思潮就是对20世纪以来的写实人物画有一种否定性的评价，我觉得这实际是错误地把握了时代意识。中国现代人物画的历史贡献在于它是中国20世纪人文主义思潮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西方在14世纪前后在地中海的北岸开始进入所谓的“文艺复兴”时代，“文艺复兴”的主题就是人的觉醒，人文主义思潮浩浩荡荡，这种思潮在西方一直汹涌澎湃到19世纪。中国作为这个世界思潮的后来者，它比欧洲晚了好几个世纪，但是作为后来者它毕竟像孙中山先生说的那样赶上了这个世界潮流，19世纪晚期和20世纪以后，整个中国就汇入了这样一个世界潮流中间。
和这样一个思潮相对应的就是在艺术教育的领域里，我们引入了西方的写实主义教育，我们用这种教育来培养国民对人本身的敏感，我们过去对山水很敏感，对花鸟很敏感，对神仙、道士人物很敏感，对普通的人民不敏感。而我们人文主义要想在中国的文化中成为一个新的基因，而且让这样一个民族的文化机体得到这个基因以后能够赶上世界的潮流，融入世界的潮流，我们就必须要有这样一个对于人特别是对于普通人、对于他的精神、对于他的肉体敏感的长时期的教育，这个教育承担着主要的任务就是由写实主义的绘画来扮演这样一个角色。所以20世纪的写实人物画的意义包括对整个中国新文化的贡献应该从这一个角度去评价它。在这一点上，这个任务我们今天是不是完成了，我认为没有完成，我们仍然还在现代，我们其实并没有像有些年轻人想的那样我们进入了后现代，我们没有。我们现代的任务根本没有完成，我们现代的文化根本没有塑造成，所以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在这个地方我们应该对像徐悲鸿先生、蒋兆和先生包括整个20世纪在美术、美育领域里不断地用这种向西方古典主义写实油画看齐、向它学习最后是向它超越的几代写实主义的画家，我们应该向他们致敬，因为他们扮演了让中国的人文主义精神扎根、开花、结果的一个历史角色。
所以我们应该宏观地看，对于这样一个写实主义的人物在中国20世纪为何充当了艺术主流的形态，应该从这个角度去理解，因为它是一个历史任务。
然后说到水墨意笔人物画在几代画家的努力中，今年很奇怪，好像是中国水墨意笔人物画的大检阅。谢志高先生等好几位都在今年进行了自己的生平回顾展，这一代人年龄都相仿，一个时代的，也就是说我们在今年的中国美术馆看到了这样一个时代的硕果，这个硕果从几个方面提供给我们一个评价的尺度，其中我觉得最值得讨论的一个尺度就是我们在向西方学习这种写实主义的人物绘画时，我们是如何把它和中国的语言最后完美地合二而一，融为一体，今天我们来看刘国辉的画时会发现他把西方的科学主义精神、人文主义精神对人物的研究所达到的那种淳朴拿到中国来以后，又和我们传统的笔墨、传统的语言，经过几代的不断的探索和实践以后，最后融成了一个完全中国化的东西。在现代我可以说不管是刘国辉先生也好，谢志高先生也好，杨力舟先生、刘大为先生也好，他们现在的写实水墨人物画就是地地道道的中国本土的人物画，西方的基因已经完全变成我们自己的身体了。
这中间我们就要说到像浙江美院所谓新浙派的人物画的一个重要贡献，除了对人的敏感的培养以外还有培养对笔墨语言的敏感。
今天来的画家非常多，有山水画家、人物画家，甚至还有书法家，大家都在这个展厅里非常仔细地看刘国辉先生的画，而且特别仔细地看局部，这意味着大家都来看他的语言。大家都把刘国辉先生的笔墨语言所达到的高度、深度看成一个标杆，这种语言引起了一种超越题材的共鸣，不管是画人物的也好、山水的也好，画花鸟的也好还是写书法的也好，所有人都从他的语言当中得到美的感受和语言深度的共鸣。
我们说中国画的时候在某种意义上就是黄宾虹先生提倡的笔墨在这个地方就成为了本体，用汉语说话、用中文写作、用笔墨作画是一个中国文化人必然的一种基本能力，你是一个中国的文化人，不是欧洲的文化人，不是说你长成了黄皮肤的样子，而是说你能够很好地用汉语说话，用中文写作，用笔墨作画。这个中间通约的就是一种语言的味道，一种语言的魅力。
今天我们看到国辉老师的人物画，我感到特别欣慰的就是20世纪的人文主义思潮终于在它走完100年以后我们看到了“人是目的”这样一个社会学的目标的实现，同时也看到了“笔墨也是目的”这样中国本体语言的目标的实现。
刘国辉是一个才子型、激情型、思辨型的一位人物画家
马鸿增（著名理论家）：
刘国辉是江苏苏州人，所以我有一点自豪感。
我觉得刘国辉先生是一个才子型、激情型、思辨型的一位人物画家。我重点讲他的思辨型。人物画家非常多，中国20世纪发展了意笔写实人物画和工笔写实人物画，两大体系都是在徐悲鸿、蒋兆和先生开拓的基础上演化出来的，20世纪的的确确是一个杰出的成就时代。
我读过刘国辉先生的一篇文章，我很欣赏他对于传统文人画很精到的分析，文人画在山水、花鸟上的成就是无与伦比的，但是传统文人画在人物画方面成就不多，当时中国人物画确实一塌糊涂，所以要振臂疾呼，我们现在不断讲20世纪中国画存在一个向现代转型的问题，我觉得中国人物画的转型主要体现在成果，就体现在意笔写实人物画的大发展当中，就是现代形态，中国画现代形态的人物画难道非要像西方抽象一样才是转型吗？不对。我看待转型的问题是从历史的角度，这是一个历史的必然性的选择。
刚才刘曦先生引用了几位小年轻对他的攻击，为什么他的目标那么大，是因为他除了画画以后敢于写文章，敢于直接发表自己的观点，非常鲜明，所以他腹背受敌，从传
统文人画角度来看他觉得他笔墨味道还不够，从新潮观点来看他，又觉得他太老一套，两面受敌，但是我觉得对刘国辉的评价不是刘国辉一个人的问题，是在座很多画家都牵扯在这个圈子里，有的画家自己可能不知道。我觉得从刘国辉先生和其他先生的意笔写实人物画，首先承认它是写实的，又承认是意笔的，跟工笔是相对应的，这样一种人物画的形态，还是有很大发展空间的。刘国辉先生的作品非常多，肖像有1981年的《茉莉花》和2011年的《小提琴手》，这两个一个是80年代的肖像画代表，一个是新世纪2011年的代表，从它的比较当中可以看到他的发展文脉，他的的确确是很值得研究的一位画家。
他的画很有文化性
石齐（著名中国画家）：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刘国辉先生的画，我认真看了国辉先生的作品，造型超群，给我带来很深的印象，我本人也画人物画，也搞写实，所以我明白搞写实的人都很累，以下我说几点感受。
一、中国画注重墨韵，墨韵就是中国画的生命，前辈画家里潘天寿、齐白石、李苦禅不错，李可染、黄胄、石鲁不错，仅此而已，这些人墨韵很好，但是往下一辈，国辉不错，这是我非常佩服的。
二、墨块，他在他的画里，墨的应用并不多，但是他的墨块太厉害了，画得很重、很狠，很像古钟发出来的声音。
三、第三点是线，线对于人物画来说，某种意义来说是拦路虎，你注意线，形没了；不注重线，艺术味又没了，所以难之极。现在画人物画画写实人物我经常掉泪不止，很难，他却玩得很好，游刃有余，这个形象要为我服务，我爱怎么画就怎么画，而且很有文化性，带有一个秉性、个性，这样就是线与形结合得非常好。刘国辉的线拿到世界上来说，他才是线，中国人很崇拜欧洲画家，但是刘国辉的线很艺术，很代表中国画祖先留下来的他加以发展的线，可以说是天马行空，我佩服他，而且别人很难超越。我们前辈画家在这个问题上要往后靠，所以我希望在座的评论家不要前辈什么都好，如果搞一个先辈评论，从蒋兆和、徐悲鸿说起，他们都有很多毛病，因为他们是大画家，我们不敢说，但是我认为刘国辉也是大画家。
四、写生，我对他的写生极其佩服，而且也可以说到了崇拜的地步，写生一般没有艺术可言，大家可能会很反对，写生一点感情也没有，他把写生当作一个艺术品来做，所以他的画册我一看就觉得这个人很厉害，徐希也说了，说得非常有艺术，这样的写生拿到国际上应该很荣耀。
结束语
主持人：邵大箴（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今天这么多人，来了这么多艺术家，因为时间关系很多人都来不及发言。在我印象中，刘国辉是个很淡定、很平静、很自信、有时候很“骄傲”的画家，但是他还是很谦虚的。举个例子，我对刘国辉五四运动的一张画，我说他这个画得笔墨非常好、造型非常好，但是气氛不够，他当时很生气，但是以后他对我还是很客气。他很自信，很骄傲，但是很谦虚。他对真正好的画家非常推崇，他今天请来的画家对他来说都是哥们，都是他很佩服的画家，无论是他的学生还是同事、长辈。今天我们的会议开得非常好。
刘国辉：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记得大家！
书面发言
刘先生文笔犀利明快，是当代画家中少有的文章高手
丁宁（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副院长）：
刘国辉先生的个人画展如期在中国美术馆开幕，人气之旺，赞誉之多，似乎均不在意外。年轻时代就已声誉鹊起的画家从来不乏来自各方的关注，如今出诸心血的杰作汇聚一堂，令人享受不尽。在某种意义上说，睿智的刘先生真的不太需要泛泛而谈的溢美之辞。
在我印象中，刘先生不仅画事过人，而且文笔犀利明快，是当代画家中少有的文章高手。譬如，他从汉堡讲学回来发表的文字，无论文气、义理、趣味和眼光，均令人击节，至今让我印象深刻。刘先生当然是崇画事为第一使命而倾全力而为之的，不过，年过七旬，育无数桃李之后，体会之言、精湛见解一定不在少数，如果稍加梳理，相信是可以留下另一种不可小觑的文献的。
我期待刘先生多在文本上涉笔，其实正是有感于时下太多水分的画家画语，那种文字常常让人读得如入云雾而不得要旨。自言自语式的东西聊可自娱，无论多么非学理都可以，但是，毕竟置于严肃语境，尤其是越出中国画的圈子乃至进入国际学术对话时，完全无异于痴人说梦。如何在这个时代超越小范围譬如汉学家的藩篱从而实质性地提升中国画的国际认同和称誉程度，已经成为一种实实在在的挑战。当欧美风头最劲的学人放谈所谓“全球艺术”宏论时，其实是有意无意地忽略“中国笔墨”的——这是多么吊诡的现状！因而，以刘先生的视野、经验和实践，一旦语境对接，想必会有特别精彩的表述，他毕竟是对中国画最有发言权的画家中的佼佼者。
他的功夫深湛，路子很正
梁江（中国美术馆副馆长、中国美术院副院长）：
刘国辉的个人画展在北京举行，这是今年中国美术馆一个很重要的个人作品展，值得祝贺！
正如研讨会上有些专家说到的，他是新浙派人物画的后起之秀。但我还想说，不但这样，刘国辉也是当代中国人物画坛尤其写意人物画的主力，他的作品笔法轻松灵动，鲜活而富于生气，已达得心应手的境界。这一批为数不多的人，代表着当代人物画的最高水准。
我以为，人物画是一个高难度的领域。它要求精准的造型，要求融入娴熟的笔墨，同时还要求很高的传神概括能力。这些，刘国辉都做到了。他的作品有众多生活速写，有场面宏大的主题创作，有情趣小品，也不乏吴昌硕黄宾虹造像那样的绣像式精品。早年他花了不少心思探索水墨与色的融合，很有江南韵味。近年他偏重笔墨线条的运用，更喜欢单纯化。无论何种画法，他都能拿出令人信服的作品。他的作品不需特技，不靠巧点子，靠的是自己在写意水墨上的硬工夫。他的功夫深湛，路子很正。让人感到很难得，让人由衷地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