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设计工作室，某某副处长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我的对面，正在和某某领导汇报这次创意活动周的设计进展情况。从电话那头听起来，领导不甚满意整个活动的视觉形象设计，这也正是他今天匆忙造访的原因。“是的，是的，我会重新找人设计，现在正和另外一个设计师开会……”我猜想我就是那“另外一个设计师”中的一个。“大师，麻烦你看看，最好后天就能给我看几稿……”“拜托……”我心里想，“这到底是什么活动呀？马上都快下班了。”看起来他很急，白净的脸上居然还冒出了点小汗。我接过他带来的被毙的设计方案，说：“我先消化一下吧。”打开一看，我只能说惨不忍睹，有抄袭的、有滥竽充数的、有丑陋无比的，真不敢想象如果这些方案执行出来后，会对这个所谓的国际大都市产生什么影响。某某副处长的声音有种典型城里公务员的养尊处优感，音量偏大且圆滑。“这是个比稿项目。”他又加了一句，眉毛稍微上扬了一下。我低着头当作没听到，看着项目介绍书上写着一句：让社会重视设计人才、尊重设计原创、加大设计平台建设……

　　接还是不接？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了。某某副处长见我表情呆滞，又用悦耳的声音接着说：“想像一下整个高架桥两边都是你的作品。”也许10年前我真会为这样的“承诺”动心，但现在我想我有足够的作品来证明自己，心想：“哎，可怜的设计师，为了这么一点虚荣，有多少人会甘心免费出卖自己的体力和脑力，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宿命？”我仿佛看到上帝都开始向我们发问了。“嘿嘿，项目不错，我想想办法看，时间不够啊，怎么办？但为了这么重要的事总得挤挤吧。”我动摇了一下，“不过，我还是要跟合伙人商量一下，明天再答复你。”感谢老天，我差点就忘了我还有一个“合伙人”。实际上他并不存在，只是我经常用两个邮箱来给客户回邮件，同时扮演多个角色，一会儿是设计总监，一会儿是客户总监，一会儿是前台。还好大多客户合作前对我做过调研，很信任我，因而多半不会登门检查，所以从来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实际上他们也不在乎，真的来了，如若问起来，我就说：“哎，真巧，整个团队都出去开会了，最近太忙了。”

　　“那好吧。”他稍许有些不悦，“我还有一个项目，明后天就要交了，你再帮我看看。”他随手掏出一个U盘, 往我电脑里一插。显然我心里已经掀起骂战，但脸上还是笑容可掬，看着他找到文件，打开文件，结果仍然是一塌糊涂。我俨然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下去了，本来准备了一些资料可以沟通，现在看起来，此人并不是来谈设计合作的，而是找救火的，也许这就是他习惯了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