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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2版:书家

耕耘生命的精神——《马氏中山篆书谱》序

■柯文辉

  休眠近死2000多年的文字服务于当下的咄咄怪事,玛雅、埃及、印度、巴比伦均无先例;唯早已淡出日常生活的陶文、甲骨、金文、小篆在书法镌刻上仍与后来的隶楷行草多代同堂,时现风采,可见常规仍有例外。

  马可仲老人早岁毕业于上海美专,未大享画名,时代、个人因素复杂,然无碍其拥有远见硕学。哲嗣歌东教授治国学,贤乔梓与素无瓜葛的中山国古篆书邂逅,彼此甚幸,偶然中有必然。歌东兄有专文揭载卷首,不再饶舌。马氏中山篆的萌芽开花结果,丰厚了两代学人的生命。多少旭阳敲窗的黎明,星月交辉的大夜,几番雪花扑天为冰肌铁骨梅蕾祝寿,几回面壁瞑思有得朗笑惊飞园树上小鸟,欢欣、沉闷、无望的积聚,古书一字师的棒喝……一切悄然流逝,分明又历历在目。古篆像金锤敲响了画师学者入睡的心钟,警示沉沦于平庸何等舒舒服服,暮年的悔恨绵绵又将挥之不去。古字银髯过膝的尊严,放射历史气息的慧目,一面之交托付2000岁宿愿的恳切不容闪躲,超越书卷舞台银幕之外的奇特因缘。他俩难忍热泪盈眶,心音雷吼,幸福温泉浸透四肢百骸,我在梦境似乎听到爷儿俩的誓言:“崇敬的先贤们!无知后学不会辜负信赖,事实的大教没齿不忘,谨竭蚁力奉献光热,让有心同胞关注呵护遗产,分享祖宗灵乳,理会造字群体的大智大勇,百折无悔的坚韧。古篆是中华文化大树上不太起眼但重过万钧的大枝条,为无名大师们的开创自豪,只要有助于您的传播,决不吝惜年华与汗水,虽然我们还欠完美……”

  无力去做类似马氏父子类似工作的人,只要正直,不须自卑,受凡人内光照映就回赠一分尊重。言行利人,就非白活。

  受尽物质欲望鞭笞不觉切肤之痛的人,自命伟大高尚,对同胞们的锦言懿德与疾苦麻木,认定沉潜无功利的研究学问肯定是脑子里灌进了水,哪懂得良心上的安慰是大地上最高的奖赏!善意的唤醒他们遗失已久的自省力是必要的,然往往虚耗精气神不欢而散。人和人之间相去之远有时大于两颗行星的距离,允许各行其是,请时光与实践作出裁判吧!健忘、自欺能让若干聪明过头的过客任意嘲弄友邻长幼,陶醉自身永远正确,财运良好,却每每忘记了一条小小的道理:讽刺的箭从口中射出绕地球一周,说不定命中的靶子恰好是自己的背脊。盲从的批判者人品学问低于他批评对象的喜剧屡见不鲜。何妨微笑观世,多播种快乐,减少一些不敢正视自我的妒嫉与冷漠。

  幻想在实现之前都虚无飘渺,只有不畏失败敢为天下先的实干家见希望于虚无,达到他人难以想象的目的。人有权力去跟几千年前后的前哲后生接轨而行,双眼盯着鼻尖哪会有发现?开掘新事物者不可能是完人,做的事更是金无足赤,害怕小疵将谢绝大淳。中国有家族接力治学的传统,大禹、司马迁、李百药、陈寅恪皆杰出典型。动员家族成员从事创造,有利事功和成员们目光的培养,品格的磨炼,削弱内耗,前仆后继,提升每过一天的质量。

  马氏父子对文明遗产的责任感,得之不喜失之不忧的治学恒温,见大忘小的干劲使我佩服,明镜当前,照出自己的渺小,找到独特的享受。我把他们珍惜寸阴耕耘学问即耕耘生命的精神,看得比已获得的成就更重要,对来哲更多启迪。书的出世,展览的艺术品,更是说服力很强,体现后劲的客观存在。让我们看到一条书家继续在探索的严肃之路,一个驰骋诗思于上下3000年纵横万里的空间,邀请大家共赏一片值得惊奇又可以浇水触摸的小花,看见一支严峻信念、踏实劳作射来的响箭。领悟将平凡此身敬献传承推进人类文明大业,为此做好一砖一草一砂是对明白人最壮美的诱惑!每人都有不可思议的潜力,获得火种时机即喷薄而出。“马氏中山篆”是为佐证。“有为者,亦若是”。(孟子名言)

  篆书素难流妍,易于板结。此作系首册工具书,应达到清晰、准确、规范,便于辨认临摹,只好硬笔书写制版,故审美价值低于书法作品。为填平补缺,卷末附歌东兄近作十余件,抛砖引玉。一艺之成总期待众人添柴火焰高。若此绝学有幸弹响来哲灵感,接过火炬,另辟新程,那就是天下快事,我们寄望殷殷,挚烈欢迎。


美术报 书家 00022 耕耘生命的精神——《马氏中山篆书谱》序 2012-10-27 2770529 2 2012年10月27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