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中的青绿传奇
■陈小波(工艺美术师)
龙泉青瓷之美,美在“陈之案头而悦目,置之镜台而媚容。佐读有养气之功,对读有化戾之祥”,美在“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高温还原的袅袅窑火气氛中,如果需要一个比喻,龙泉青瓷无疑是美人如玉,一个古典而青春,从千年烟火中走来的传奇青姬。
龙泉青瓷的历史
“一部浙江陶瓷史,半部在龙泉。”这是中国考古界先驱,有“中国古陶瓷研究之父”美誉的陈万里先生对龙泉青瓷的高度评价。龙泉青瓷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三国两晋时期,并逐渐成熟于隋唐五代。在龙泉窑鼎盛之前的唐、五代时期,浙江陶瓷以越窑最为著名,所烧的瓷器代表了当时青瓷的最高水平,在晚唐五代时被称为“秘色瓷”。及至南宋,北方汝窑、定窑遭战争破坏和越窑、婺窑、瓯窑相继衰落,龙泉窑进入鼎盛时期,成为当时最大的瓷业中心,以“清澈如秋空、宁静似深海”的良好品质享誉海内外,辉煌数百年。
元后期,随着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的加剧,严重影响着青瓷的生产。明代青花瓷的兴起,加之中国航海事业衰落,青瓷外销量锐减,致使清代龙泉窑窑场所剩无几,濒临失传。建国后,国家轻工部遵照周恩来总理的指示,作出了恢复历史名窑的决定,并提出首先恢复浙江龙泉窑和河南汝窑。1959年,由浙江省政府组织国内专家,成立了龙泉窑恢复委员会,对龙泉窑青瓷进行了全面的研究开发,使龙泉青瓷工艺得以完整地恢复。
龙泉青瓷的特点
“自古陶重青品”,青瓷是中国瓷的“瓷母”,蕴涵着中国古代哲学的五大元素——土之料,木之助,火之艺,水之纯,金之值。传统上分“哥窑”与“弟窑”,白胎和朱砂胎青瓷称为“弟窑”或“龙泉窑”,釉层丰润,釉色青碧,光泽柔和,晶莹滋润,胜似翡翠;釉面开片的黑胎青瓷,称“哥窑”,以纹片为装饰手段,更显古朴、典雅,位列宋代“官、哥、汝、定、钧”五大名窑之一。
龙泉青瓷是青瓷家族的集大成者,以瓷质细腻,线条明快流畅、造型端庄浑朴、色泽纯洁而斑斓著称于世,因其釉色“青如玉、明如镜、声如磬”而被誉为瓷苑的一颗明珠。其风骨灵动飘逸,有“雍容之量”,却无“华贵之俗”;其气韵有“诗风之纯”、“楚骚之情”、建安之骨”、“唐诗之秉”、“宋词之意”,可以说是中国文人的心灵原乡。五代徐演赞曰: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更有翟翕武“雨过天青云破处,梅子流酸泛绿时”的生动描画。
入选非物质文化遗产
2009年9月30日,龙泉青瓷传统烧制技艺正式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也是唯一入选非遗的世界陶瓷类项目,让这一神奇文明得以与世界共享。龙泉青瓷技艺的发扬也有赖于传统手工艺者的精心保护和传承,涌现出了一批优秀的龙泉青瓷工艺大师。不得不提的是陈佐汉先生,这位民国的绅士为研究古青瓷,足迹遍及温州、福建浦城及龙泉各村,将观赏到的精美古青瓷手绘成图录《龙泉青瓷绘观录》,书中注明了年代、藏处和作者点评,还编写了古青瓷专著《古欢室青瓷研究浅说》,为后人研究古青瓷提供了珍贵的资料。目前,国家级的工艺美术大师有徐朝兴、夏侯文、毛正聪等,中国陶瓷艺术大师有张绍斌、卢伟孙、徐定昌、陈爱明、陈显林等,省级的有叶小春、徐凌、胡兆雄、董炳华、王传斌、金逸林等,他们创作的现代龙泉青瓷作品在品质、工艺、造型等诸方面将龙泉青瓷带入了一个新境界。
龙泉青瓷的鉴定
各个年代的龙泉青瓷有各自的特点,宋之典雅,元之奔放,明之简约,清之繁复。总的来说,龙泉青瓷釉色有梅子青、粉青、月白、豆青、淡蓝、灰黄等,以粉青、梅子青为最,豆青次之,部分龙泉青瓷釉面有开片。北宋以前的龙泉窑产品,无论烧造工艺、器型、釉色都是越窑瓷的翻版,因此,只能归类到越窑范畴,是龙泉生产的越窑器。到了北宋的中晚期,器物胎料采用当地含硅和含铁量较高的瓷石作坯,因此坯体显得较为厚重,给人以沉稳的感觉。胎色一般呈灰或淡灰色,釉较薄,釉色青中带黄。
南宋时期的器物代表了龙泉青瓷的最高艺术水平,胎薄釉厚,造型精致端巧,简练大方。形式多样,有盘、碗、杯、壶、瓶、罐、洗、炉、钵、灯台、香熏、鸟食罐、砚滴、塑像等。纹饰采用浮雕和堆贴花,或者仅用几条凹凸的玄纹,使之既符合薄胎厚釉的工艺要求,又能把纹饰玲珑突显出来,与釉色相得益彰,从而取得薄胎厚釉与纹饰之间的矛盾统一。
元代的龙泉青瓷器式似乎有些呆板,但显得端正优美,碗类均为直口,胎骨为灰色或灰白色,胎体厚重,有的浮雕露胎,大部分底部呈褐色或浅褐色,釉厚呈深海青或青色,纹饰简单朴素,与北方草原民族的风俗民情相得益彰。明代龙泉窑青瓷的装饰方法上基本承接了元代的刻、印方法。胎体厚重,胎色白中泛灰,釉中透明度较高,成型草率,质量粗糙。装饰手法主要是刻花、划花和印花。纹饰题材有人物、山水、历史故事、二十四孝图等故事画面,吉祥语款也很常见。
现代的龙泉青瓷在继承和仿古的基础上,更有新的突破,研究成功紫铜色釉、高温黑色釉、虎斑色釉、赫色釉和天青釉等。在工艺美术设计装饰上,有“青瓷薄胎”、“青瓷玲珑”、“青瓷釉下彩”、“象形开片”、“文武开片”、“青白结合”等。
龙泉青瓷的市场行情
龙泉青瓷在世界各地享有很高的声誉,目前,世界各著名的历史博物馆大都有龙泉青瓷陈列专柜,许多收藏家、鉴赏家更是对龙泉青瓷情有独钟,爱不释手。
近10年来,中国瓷器收藏持续升温,爱好者人数越来越多。瓷器拍卖专场中,宋代名窑、元青花、明清官窑精品仍占主流,但也出现了珍品越来越少,甚至难觅的境地。据统计资料显示,自1992年到2008年3月,拍卖公司共上拍龙泉窑瓷器2495件,成交922件,总成交额为1.5亿余元。现代龙泉青瓷作品早在2005年就已在公开拍卖中表现不俗,并创下当代陶瓷艺术品市场拍卖单品最高价。国家级大师的作品更是让收藏爱好者趋之若鹜,收藏价格一路攀升,成为收藏新宠。以毛正聪大师作品在中国嘉德的拍卖为例:2006年,他所创作的池海粉青釉瓷钵在北京嘉里中心饭店拍得人民币26.88万元;2009年,如意青瓷炉的拍卖价格为29.12万元;2010年,鱼子炉拍卖价格攀升至35.84万元;2012年,龙泉青瓷大师毛正聪的作品《年年有余粉青釉双耳炉》和《仿官窑龙耳炉》分别以32.2万元和43.7万元的高价被收藏爱好者收入囊中。青瓷以宁静、含蓄的美,将回归本真的审美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也使龙泉青瓷具备了长远发展的坚实基础和无限潜力。
对于龙泉青瓷当代艺术品的收藏,专家建议:一是要收藏好的青瓷艺术作品,一件好的艺术作品需从作品的釉色、器形、工艺等方面综合考虑;二是要收藏名家或具较大发展潜力的作者作品。两者兼备的龙泉青瓷艺术作品才具备真正较高的收藏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