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源的净气
——崔伟刚的山水画
■杜爱民
中国山水画的核心精神旨趣在于通过笔墨程式建立起一个个人化的自然。师造化为的是返回心源。心源的静虚纯洁是骨质,是根本,其有无不是借助训练可以得来的,通过学习也未必能获得。崔伟刚的山水画一笔一画透射出的是心源的纯净,他属于“天性”中就有绘画才情的那类画家,内心清洁明净。他的绘画也只返照这种精神内里的高洁简净,无巧无俗,直抵心源的安宁。
绘画实则是画家自己内观返照的心路历程。在绘画中对物象的反映,其实是对自己心格、心力、心性、心境的追随和表达。只见技术、观念对画面的充斥,不见画者个人的自性,终将使画家淹没于画中。
中国画在至高的境界里要求展露的是画家自己。要求画家于画中自己解放自己。师人师物,尚有不及;师于自心,可造大美。“自心是佛”。“自性本自具足”。如若一味只对传统之法和程式承袭,国画就将流俗成为匠工的套路。
崔伟刚的山水画是对自己自性的抒发。他的山水画中有一种更为深切的安然。在取势布白和行笔用墨的过程中,渐次形成了画面自身循环复返的映带和对虚实、远近等多重复合关系的重组。这种多重悖论关系的交错,直指和昭示心源的流程,并使之处在气韵的律动之中,始终朝向山水的旷达和物象之外的情境。
必在生知,出于灵府,本自心源。心所呈现的物像皆属虚幻。如何在山水中呈现“心源”的自性?崔伟刚在自己的画中将心源的自性运化成为山石流水田舍的气韵、气势、气态和气机。他借助笔墨使自己心性的想往与绘画之间的道路打开了,笔墨的特性有效地承载了他精神个性。尤其是他对散锋灵动飞扬的自如使用,直接表现出了自己对“气”的直觉和体悟,使笔气墨韵有机地与自己的心象形成了契合。笔势和笔的意味与气息不仅支撑着画面整体的沉雄静穆,还透散出自己心源的情感特征与生命的个性。
心源的净气,若水中的撮盐,是视野之外的感性,可知可遇,不可名状。境生象外,得于环中。在崔伟刚山水画的图式结构中,气骨源于笔墨气韵的曲折妙应中,画面本身始终与重心下沉的结构有一种层层远推的迂回。正是由于中锋圆笔在侧逆回转中勾带出意蕴十足的曲线弧线,对心源净气的表达,就不仅仅局限于封闭的二元对立的结构之中。笔气的流动,也是自性伸张的过程。崔伟刚的能力在于,他让溢出宣纸之外的笔墨,像镜花水月一样,最终成为他本心的一种倒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