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采访的采访
□阿朱
从杭州市区到良渚玉文化园已经是晚上8点左右了。天色已暗,没有看见周边的山水景色,但夜色氤氲中自有一股草木化淳的清爽之气,让我感到应该离山很近。
进了张晓玲大师“玉清莲”工作室,刚一落座,便觉舒心。生铁壶、大红袍,青花盏简单又不清冷的品味。如同张晓玲“玉清莲”的名号一样,让人没有一丝的约束与距离感,恍然刚走开,又回来坐下喝茶一般。
座上抬头见“佛”——是一幅宣纸白描观音像,清清落落,神朗慈秀。也许是经常与画家打交道的缘故,见画就更多聊的是中国画。聊到了艺术风格,聊到了各路名家,聊到了老师或大师。聊了许多,就是一直没有聊到玉、玉雕!浑然忘了我眼前的是一位中国玉石雕刻大师。
众所周知,近现代以来,在中国艺术史上能称以大师的很少(如齐白石、张大千、黄宾虹),而当下许多人自封“大师”,“大师”之名满天飞,以至于我所在媒体——美术报对“大师”两字,是看得如此之重,不轻言大师,在日常的发稿中,著名、世界、全球、大师等字眼一般都会被编辑掉。
而张晓玲却是如假包换的大师,是目前全国140多位中国玉雕大师中仅有3位女性国家级玉雕大师之一。但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大师的做派,温婉地沏茶,平和地谈艺。关于美、关于艺,丝丝缕缕娓娓道来。那晚和张晓玲谈了许多,她没有自夸,没有自许,没有自得,她没有介绍自己的荣誉,没有炫耀自己作品的价格。及到要写稿才发现不知从何而写!这一夜的访谈计划似乎只是好友间的闲聊,却只是读出了她身上的“平”“静”两字。
玉雕艺术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虽然玉雕是一项艺术创作,但玉雕制作比其他大多数艺术行业艰辛得多。玉石,藏于名山大川,默随自然变幻,后经精雕细琢,一时玲珑剔透、变化无穷。世人就爱这玉的漂亮,洁白无暇,雕琢精美;也有人爱玉的格调,随即洁身自好,待人有道;还有人随缘而雅,因其坚实而做成信印。但琢磨一件作品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水盘细工,有时需要保持一个姿势几十分钟。同时还需要一颗艺术家的心,每天对作品有新鲜感,不断地调整完善细节。“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和这些形态各异的玉石对话,只有把心真正静下来,看着这些玉石的颜色、质地、形状,你才会心有所悟。在脑海中完成初步构思,然后起稿,修改直到定稿,最后在雕刻中再经过无数次修改和根据材料变化不断调整思路等。”每一件玉雕作品的雕琢过程,都有同样的周折和反复。她的每一件玉雕艺术品都是这样扎扎实实,不断研究,不断否定,不断调整出来的。也许,执着浸淫在玉石雕刻艺术品创作是孤独的。但相反的是张晓玲的玉雕之路并不孤独,因为她有一位与她有着共同爱好的先生。张晓玲和曾建新老师也是因玉结缘,他们相识于武汉市二轻局技校玉雕班,因有共同的爱好两人相知相爱,婚后两人更是醉心于玉雕事业,从选购原料、设计绘图到雕刻研磨两人都是共同来完成并且在武汉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2010年张晓玲在友人的介绍下关注到了杭州良渚玉文化园,良渚作为拥有5000年悠久玉文化的圣地,园区又旨在打造国内具有较高影响力与引领力的玉石文化平台,与良渚博物院、良渚遗址古城核心区形成南研究北产业、西古韵东的文化产业格局,张晓玲为了以后更好地发展自己的玉雕事业毅然放弃了武汉已有一定规模的玉器经营店,在2010年9月入驻了良渚玉文化园,并且在同年10月被评为浙江省玉雕大师,第二年的8月又被授予了中国国家级玉雕大师的称号,成为全国仅有的3名女玉雕大师之一。张晓玲夫妻在玉雕之路上相互探讨相互扶持,张晓玲不善言辞,丈夫曾建新俨然成了她的代言人。用她丈夫曾建新的话来说,很多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只能用玉石作品来说清楚了。言谈中曾建新取出一件正在打磨的作品,指着一本画册说,“就是这件作品,获奖的,现在她觉得不好,至少现在看以前的作品,还有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就会让它重生。”这种精益求精,不断否定自己,追求完美的态度,不正是一件优秀的艺术品所追求的价值吗?我深感,“玉清莲”这个雅号实为张晓玲的写照,不在乎名利,只是一味地把玉器雕刻这件事情做美做好。
突然想起司徒空的辞句:“娟娟群松,下有漪流。晴雪满竹,隔溪渔舟。可人如玉,步履寻幽。载行载止,空碧悠悠,神出古异,淡不可收。如月之曙,如气之秋。”用来记写张晓玲和本次专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