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有江海 涛声依旧
——许继善画集序
■沈祖安
许继善先生长余一岁,但是在艺术人生中,他是我的前辈学长。虽然他和我是同年同期(1947年7月)考入杭州国立艺专(今中国美术学院),我未能专心致志,但是他前后算来已经有近70年的画龄,且长期在勤奋中积累的艺术修养,堪为我侪的师表。虽然解放后他在中央团校学习归来,不久就先后担任行政职务和教学任务,但是他始终砚田不干,笔耕不辍,并且在为人民服务这条大道上,更是值得我们大家尊敬的长者和学者。无论是求学和从艺,所谓“贯一能治乱,博闻可馈贫”,继善先生在学术与艺事上的谦逊和执着,正是我辈文化人立身处世和治学中的要旨。人生苦短,岁月不居,继善先生在辛卯伊始,渐届耄耋,但是他的腕力和笔力,尤其是他的功力和毅力,仍在孟晋中。这是他的一腔志气化作了一往无前的、锐意进取的青春活力,让我辈随处可见他那一股活跃在笔底的、弥漫在水墨之间的勃勃生机,这是难能可贵的。
作为资深的前辈画家,继善先生不仅在花卉翎毛上功力精邃,他在山水、走兽方面也是造诣深厚的。他不仅在艺术学院得到潘天寿、吴茀之、高冠华诸名师的亲授,并且在临摹前代大家中,受到高其佩、任伯年和蒲作英的影响。在着墨和设色上,他不墨守陈规。如用中锋圆楷挥扫,用狼毫小楷勾勒时,他敢以湿墨渲染,然后再用浓墨或焦墨在淡墨中点厾,造成既水墨淋漓,又精神独具的强烈效果,这不仅在兰叶、竹枝和蕉叶、荷蕖中,更在枇杷和葡萄中泼墨挥洒,又工细兼具。即使在梅花和莲蓬的方寸之间,都能纵横自如,点厾相衬。同时,他在画牡丹和芙蓉中,用西洋红破赭标、以藤黄和花青稀释来“以色破墨”以及“以色盖色”的勇气,这在当前80岁以上的老人中实在是少见的。若非胸有成竹,安能造险救险?许继善先生在花卉中的粗笔和细笔的交替为用,据他所云:是从潘天寿先生画大石横堵画面,然后再用细功夫从容收拾的经验中得到的启迪。当然,这需要功力、才气和胆识三者合一,始能成功。由此可见,许先生的造诣所在。
继善先生为人敦厚,大智若愚,不拘小节,唯求坦荡从容,不善辞令,但言必有深意。许先生擅画“四君子”,是因为画“梅、兰、竹、菊”不仅是花鸟画家的基本功,而是他领悟到“四君子”蕴涵的品格更是一个画家所崇尚的,这从他光彩的一生中得以充分展现。他长期来热心公益,把书画作为回报社会的义举,并且耗费大量精力物力而不求回报,这种无私的奉献精神,赢得了良好声誉与人望。这既是当代书画家身处盛世又适逢文化界在开创和谐环境的实际行动,也正是像许先生这样一位只知默默奉献,不解商业炒作的忠厚长者所独具的宁静致远的心态,和厚德载物的襟怀。曾几次作为有关活动的组织者和参与者,我也从这位安贫乐道的老画家身上,受到鼓舞和教益。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能有机会为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奉献自己的所能。继善先生虽已仙逝,他的精神永在浙江书画界流传。
最后以小诗为祝:
韶光似逝水,百岁须臾间。
留得丹青在,老梅不计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