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双版纳写生纪行白琳花卉写生品鉴
■白 琳
现在的西双版纳,不仅仅是以旅游为主要产业的腾飞小镇,因为地理位置好于其他地方,所以,生长在这片土地的奇花异卉就被关注它们的人所关注。位于西双版纳州的勐仑镇与中科院热带植物园仅一江之隔,这里的植物园担负着发展繁荣当地经济的特殊使命。旅游的主要景点,花鸟画家的写生基地,就足以让这里的人们安然无恙地生活着,他们感受着改革开放后的经济撞击。宁静的勐仑,各行各业都沿着蓬勃生机的方向发展,忙碌不停。各家酒店、宾馆在北方寒冷之时却很热,热得每天爆满,经济实惠的食宿条件,又让更多北方来的画家感受到这里的真情。
时值正月,我又第四次来到这里写生,刚住下就拜访了吉瑞森兄,老兄每年冬都住在这里,他的住处就位于通向植物园内的吊桥左侧的红楼小墅。见我的到来,他也异常地高兴,很快他就介绍了这里现在的情况。他说,今年来这里写生的学生、画家已达300余人,各宾馆住宿都非常紧张,满园子都是画画的。细数这些写生者,都来自北京的各大艺术院校,而他也负责了北师大花鸟教学的工作,每天要在园内授课,当场写生。在他的画室里,我看到了大批的写生作品课稿,让人激动。细品他的老树茶更是感受此地能让智者神怡。交谈间又得知岳黔山、于光华、李晓明等诸名家都在此地紧张的教学中,十分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我与爱人带着绘画工具来到了植物园,在入口处办好了入园月票。咚咚的脚步踩在吊桥的铁板上,很是坚强有力,仿佛饕餮的我一口将园内的东西吞掉。入园后,我很熟悉地走着、看着这里的一切。角落里的人或立或坐,凝神窥写,他们用画笔在记录这里的芳香草木。花的绽放让园内四处飘香,静谧的空气潮湿清新,天淡云闲,百鸟嬉戏。一泓清溪将茂密的树丛奇卉揽入池中,朦胧中成就了诗境。红鲤们在睡莲花丛间穿行,目不暇接的我看得眼花缭乱。我停在一簇软枝黄蝉间慢慢欣赏着、画着,不一会儿又进入三角梅的花丛中,这色彩、这枝叶,使我想起了导师郭怡孮先生的浓艳色彩。我开始用写意方式画着三角梅,先勾了一幅,又画了一张色彩,这时我才发现国画颜料根本没办法表现三角梅的浓烈色彩,任凭我选择最亮的颜料也与花有别,是无法形容的有别,有别就有差异,有差异就无法进行。扫兴时就只能画线描写生,因为色彩的差异当头一棒将我打昏。我开始重新梳理我的写生计划,用水粉颜料来对付三角梅,也许能有收获。就这样,我在园内徜徉了好几个小时,中午时才喊着累死了,累死了,将疲惫的身躯拖出园内。下午真不敢进园了,也许是累,也许是画三角梅带来的怵劲儿。我躺在宾馆的床上挣扎着,放松着。怎么会这么累?因为平日里闲适的生活缺乏锻炼。这一上午狂走,都是兴奋惹的事。又懒散得起来随便吃了点午饭,回宾馆后一觉睡到了4点多钟,稍一定神又想起买水粉颜料,还好,当地的超市里就有售。回到了宾馆,我尝试了三角梅的用笔法,这一下三角梅在我的笔下活生生地跃于纸上。我始终相信自己,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好。就三角梅用写意的方法去画,我还真是满意,因为我抛弃了写生时的束缚,又不失花卉写生的特有规律,笔墨间穿插还要有国画味。否则,你只能是一个初级的学生,理解之后便有了自己对植物本身的一个升华过程,它不是建立在一朝一夕的笔墨上,只有博学广览,才能有高于生活的境界。我的理解仅限于我对花卉之间的理解,不想与谁苟同,艺术虽然可以借鉴,但必须有自己的风格。当然好坏各有主见,但艺术的审美规律是大同的,不能说你是教授,你就是标准,我在这方面看得比较远,甚至远到了唐宋时期。
这期间,我不是天天都要入园的,静下心来,在消化我在园内见到的花卉。我也想不通在园内写生的那些画家及学生,难道是我落伍了?还是他们没找到方法?当场写生时真是不知所措,对花写照,依样画葫芦,像猫咪一样老实,我们常说的那些词汇荡然无存:老辣、枯涩、古朴、屋漏痕、笔断意连、纵情涂写,在他们笔下都没了,那种疯狂好像被眼前的花香所迷惑,心气、锐气都软了,迷失了心向的同时,更找不到笔墨间的书写趣味,使作品了无生机,永远停留在摹写的初级阶段。
无论是写生还是创作,我认为作品的构图时刻都要当成主要的事,既不能在写生中浪费时间,也不要在创作中感受写生,你所作的画每张都要完整,要有画面感。写生多了,不讲究构图和具体的细节,也是没用的。如果是笔墨练习,最好还是从临摹任伯年的小写意花卉入手,不要直接对花写生,也不要来西双版纳,好多人还没这个能力,我也如此,但我在尽力靠近他们,要用脑思考后再动笔,否则浪费时间和财力。
就目前植物园内花卉品种来说,远远不及10年前。记得第一次来此写生时,花卉最多的地方还是“荫生园”,光兰花就数不胜数,石斛花更是让我疯狂,还有好多不知名的花卉。这一次来,这里却是“绿肥红瘦”,那些曾经的艳丽早已香消玉殒,连它们的后代都找不到。我询问了这里的情况,人说,谁管呢,死了就死了,根本没人会把花卉当回事。现在的园中花卉,不能代表版纳特有的植物,而是集全国各地常见的品种移栽此园,分布又太乱,也是没有目的地栽培,找到一空地就栽上了,不论协调不协调,其实这些花卉生长在这里,有自己的快乐,也有自己的悲哀。与我们人类一样,受到关注后就会春风得意。现在园内扩建了几倍,大而空旷,铲掉了原始部落,人为的假景遍及景区。画家及游客在园中观光时,遇到观光车也得不到同情及良好的服务,任你在园内艰难地观赏着,这里的观光司机说他们也不敢拉,我们虽然购了月票也不拉,硬要我们去买当天的车票,补票都不可以。当我们想买票时,望着无边的园内,哪个地方是卖票的?只有看着观光车离去。如此下去,植物园很快就会被我们忘记,到那时损失的不光是画家,而是当地的一个重要产业。目前的植物园,能做好的事都不好好做,待重新整理后,万物复苏还需要很多年,到时说不定又有什么灾难降临到这些美丽无辜的小花小卉上。现在我说了不少,不是说这里不好,如能以人为本,和气生财,将我们这些迷恋此地的画家们纳入“客人”的行列,共同创造并延续植物园的美丽,版纳的美丽。为什么这里不能敞开胸怀拥抱我们呢?
我随后的写生,都是在思考和提炼中捡选出来的,它不同于僵硬的写生,在舒展、婉约中组合它们,提炼它们,把它们的具象放大,要有大师般的豪情和慧眼,居高临下俯视一切。毛先生常说,我就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领袖都有此魄力,画家就没有吗?因为我们是精神审美的创造者,我们都不相信自己,又怎么能用作品感染别人呢?
在园内写生我足足地感受了这里的一切,16天的思考,我有了50幅作品的收获,虽然不大,重要的是在写生中,让自己明白一些以前懒得去解决的老问题。面对“花花世界”,我不得不记住它们的美,因为我选择了创造美的这一行,在日后的生活中还要将身边的大美展现在审美者的眼前。
愿就教于诸位同行,版纳归来,我依然在思考。
2013年3月11日记于上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