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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4版:副刊

案头日日助清思

  兰花,古代称之为兰蕙,“一干一花而香有余者兰,一干五七花而香不足者蕙”。兰花生长在山涧幽谷,林木茂密,人迹罕至的地方。早在春秋时代,孔子赞叹:“夫兰当为王者香,今乃独茂,与众草为伍,譬犹贤者不逢时,与鄙夫为伦也。”他以兰比为贤臣,实际上是自比,说自己周游列国,却生不逢时,得不到重用,就像独茂的兰与众草为伍一样,只好与鄙夫为伍。孔子又说:“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由此可见孔子对兰花的推崇了。

  约过了100多年,屈原在他那些不朽的诗篇中又多次写到兰花,在《离骚》中写道:“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九歌》中又有“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等等,屈原自喻“香草美人” 这些优美绚烂的诗句都是诗人情怀自见,既含一腔忧国忧民之高义,又寄托洁身自好的高洁品质。

  越王勾践曾在绍兴城西南渚山大肆种兰,而渚山下的兰亭就是王羲之文人雅集的场所,是国人心目中的书法圣地。当年王羲之在兰亭“曲水流觞”时正值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兰蕙争茂的季节,文人雅士们当场所作的37首即兴诗中就有若干首触景生情写兰花的诗,王羲之为之作《兰亭序》。其本人也爱兰成癖,他的书法更得益于爱兰养兰,他在精研书法体势时体悟兰叶的各种曼妙姿态,使他的书法结构、笔法、章法的技巧达到了神韵生动、随心所欲的最高境界,奠定了中国书法王者的地位,“羲之摹兰”也成为佳话。兰亭,因兰得名,因《兰亭序》而出名。我国元代一件稀世名瓷青花四爱图梅瓶,绘有“王羲之爱兰”、“周茂叔爱莲”、“孟浩然爱梅”、“林和靖爱鹤”4幅图,可见王羲之爱兰影响之深远。

  兰这种高洁清幽的植物在中国有特殊的文化内涵,素有“文人的花”、“君子之花”之美誉,最适宜用中国独特的毛笔、宣纸及水墨技法来表现它婀娜而又刚健的线条之美和高雅脱俗之格调。

  兰花的美不仅仅在于那清新雅洁、芬芳馥郁的花朵,还在于它的叶青葱碧绿,婀娜多姿,与花相互掩映,互为生色,所谓“观花一时,看叶经年”,更有“观叶胜看花”之说。画兰关键在于画叶,叶要相互交错,疏密有致,长短不一,一般用浓墨画叶,再用淡墨添花数朵为兰,如添花数茎,一茎数花则为蕙。 我学画起步是画兰竹,常常拿了一大堆的报纸用来学画兰叶的交错穿插,兰花的浓淡姿态,别小看那几笔水墨兰花,要画得漂亮那得有一定的功力。首先水墨兰花要一气呵成,只能添加,不能修改。其二画论说“喜气写兰”,要神定气闲,安详喜悦,才能画出兰花幽然出尘之态,才能气韵生动。其三用笔讲究书法意味,运笔运气要不快不慢。其四画面要有意境,还要有适当的题跋或题字深化画面的内涵。因此,画兰不仅要求作者有一定的绘画技巧,更注重的是画外功夫,如书法、文化修养等,有“半生竹,一世兰”之说,意即画兰要有一生的修炼。

  对着画谱描摹只是学习技巧及法则,少了鲜活生动的东西,于是开始留心观察起平日见到的兰花,尤其是兰博会上可谓是名兰荟萃,美不胜收,然兰博会现场也往往是人声鼎沸,嘈杂不堪,兰花的清幽芬芳是闻不到的,只能是饱饱眼福而已。平日我也喜欢养兰,也有人喜爱我的水墨兰花,便送来盆栽兰花求我的水墨兰花。可是植兰是件费时费力还饱含技术含量的活,我没有多少精力来养兰,可怜我的那些兰花开过一次就基本上处于休眠状态再无开花迹象。胡适作词的《兰花草》旋律简单优美,歌词平白而有回味,“朝朝频顾惜,夜夜不相忘”唱出了我种兰的心情,可是最终还是“看得花时过,苞也无一个”的失望。

  唯有父亲送给我的一盆建兰,是一个普通的品种,但生命力旺盛,我已分出数盆,都长得生机盎然,芬芳馥郁。建兰不似春兰那么娇贵,很容易伺候,开起花来也是泼辣辣的,每年夏秋之季能开花数次,全盛时期一盆花竟有二三十茎,足以安慰我这个爱兰却没有精力养兰的画者之心。

  每当家中兰花盛开之季,我会将它置之案头,对花写生自娱自乐,同时喝茶赏花听音乐享受浮生闲暇之乐。建兰的叶阔而长,比较硬朗,不够婀娜,不适合水墨的表现手法,见过一些画家用白描双勾的手法,略敷淡彩,到也是清新雅洁。五代黄居寀用工笔重彩画建兰,画面结构严谨,花叶掩映,交错有致,虚实相生,色彩虽浓艳,格调却不低。清代恽南田则用没骨法画建兰,略去叶子,单画数茎花朵,也别有一番韵味。

  书画家大多都爱兰,也有痴迷于养兰的,喜欢将兰花置于书房画室。开花时赏花观叶闻香,兰花的香不同于一般的花香,是那种幽香,似有似无,所谓“久坐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被孔子赞誉为“王者之香”、“国香”。即使不开花,将兰花置于案头赏叶也是很清雅的。

  当代画兰大家卢坤峰先生画尽兰花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的风流韵致,他的一幅水墨兰花上有这样一句题跋:案头日日助清思。一盆青翠婀娜的兰花置于案头有助文思有助画兴,是一桩极雅致极为享受的赏心乐事!而水墨兰花悬之清素壁,更可荡涤俗肠,养心养眼,暂忘浮世名利,享受浮生片刻清闲。


美术报 副刊 00024 案头日日助清思 2013-04-27 2999477 2 2013年04月27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