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伤的失落
——关于俄罗斯风景画家
■杨琼
这段时间来经常有翻阅俄罗斯风景画家的作品,尤其是萨夫拉索夫、希什金、库茵芝、列维坦等人的作品,并读了一些关于他们的生平和创作的文字。萨夫拉索夫、希什金、库茵芝和列维坦是公认的俄罗斯四大风景画家,名字在俄罗斯家喻户晓,对于中国艺术爱好者来说也是如雷贯耳。我所奇怪的是,不管是欧洲人写的西方艺术史,还是美洲、亚洲人写的西方艺术史中,都很难找到这几个人的名字和作品。即便是在俄罗斯人自己——伊·多尔果波洛夫——著的《名画的诞生》一书中,也只是提到伊万诺夫和列宾,并没有提到萨夫拉索夫、希什金、库茵芝、列维坦四人的名字。尽管相对于肖像(人物)画来说,风景作品的知名度总是显得有些滞后,但事实是对西方绘画作品的介绍很少有点到俄罗斯画家的,尤其是上面提到的这4位风景画家。
萨夫拉索夫、希什金、库茵芝、列维坦等人的活动时期也就是印象派创作的鼎盛时期;希什金逝世时(1910年),野兽派、表现主义也活动得如火如荼。而印象派中的诸多画家也是以画风景为主的,比如早期的康斯太勃尔、透纳,领军人物莫奈,一生不得志的西斯莱更是纯粹的风景画家。此外,塞尚、梵·高等人也创作了大量的风景作品。然而,印象派扬名世界的各个角落,而萨夫拉索夫等人却未必有这等待遇。
这是一种偏见,严重的文化歧视。对于西方绘画来说,人们总是认为它的发源地在西欧:在希腊、在意大利、在荷兰、在英国、在法国、在西班牙,等等。甚至到了后来,尤其是二战后还带上了意识形态的因素。这是文化排斥,亦是文化侵略。这样,这些以描绘森林、松树、橡树、白桦树为主,创造了俄罗斯风格的风景画家便被排斥在“西方著名”画家之外了。
诚然,从地域概念上来说,俄罗斯大部分土地是属于亚洲,即所谓的东方的;而在文化观念上,俄罗斯文化俨然和西欧文化有着巨大的差别;而从意识形态(政治因素)上来说,俄罗斯(尤其是前苏联时期)更和这些国家捏不到一块。冷战至今,美国的文化阴谋更是把俄罗斯列为中国之后的第二号敌人。意识形态的差异无疑会影响(甚至否认)到文化的认同。我想,这可能是俄罗斯风景画家不被西方艺术家“认可”的根本原因之一了。
萨夫拉索夫等人的创作以现实为基点,把对大自然亲切的、深沉的、深刻的爱通过抒情的手段自由奔放地、诗意地表现出来。这些风景作品就像是叙述俄罗斯风光的伟大的史诗,是人的大写的心灵对自己喜爱对象的美好倾述。俄罗斯民歌中这样的唱段的博大精神成为他们创作的不尽源泉:“故乡辽阔广大,有无数森林、田野和牧场。河流奔腾、浩荡、自由又宽广。”是啊,有什么比大自然给予我们的图像、幻想和宽容更为值得我们去努力、吸取和爱护的呢?列维坦曾在1866年3月写给文学家好友契科夫的信中说:“昨天傍晚,我攀登到山岩上。从顶峰观察大海,你知道吗,我哭了……那种永恒的美,真令人感到自己的渺小啊。”正是对大自然的由衷的爱,在他们的作品中无处不在地彰显着艺术家的俄罗斯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