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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68版:展事

吴门同开姐妹花——评吴洪晖 吴珍之的中国画艺术

  中国绘画史上不乏同门辈出优秀画家的范例,比如近代的海派任氏家族,就有任熊、任薰、任竹君、任都、任伯年等。吴洪晖、吴珍之两姐妹出自浙派人物画的第一代传人吴永良先生门下,其夫人木昭妙也是一位花鸟画家。因此,相比较同代人,她们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从小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有着浓厚艺术氛围的家庭,不断享受着艺术上阳光雨露的滋润。当然,还有她们后天的勤奋努力和才智悟性,正是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和时代,吴洪晖、吴珍之两姐妹扎扎实实地踩出了她们一行行的脚印,在各自主攻和研究的领域取得了骄人的成果。

  去年金秋10月,我在宁波博物馆观看了她们全家人的画展,之后,在12月姐妹俩在杭州又分别举办了个人画展,对她们的艺术追求和学术造诣有了新的感受和比较全面的认识。

  吴洪晖是姐姐,现为杭州画院的专职画师、国家一级美术师。其作品多次参加全国及省市美展,并常有获奖。我认为,她选择以花鸟作为研究方向,不仅与她本人的气质十分吻合,也有睿智的眼光。因为中国花鸟画集中体现了中国人与作为审美客体的自然生物的审美关系,具有较强的抒情性和诗意性。花鸟画往往通过画家的抒写,间接反映社会生活。北宋《宣和画谱·花鸟叙论》云:“诗人六义,多识于鸟兽草本之名,而律历四时,亦记其荣枯语默之候,所以绘事之妙,多寓兴于此,与诗人相表里焉。”中国的文人画多以花鸟为载物,从唐代肇兴到元代成熟,画风趋向写意;明清和近代续有发展,日益侧重借鉴诗歌的比兴手法借物抒情,注重通过笔墨造型托物传情、喻志达意,实现畅神、言志的目的。在这个意义上,就写意花鸟画的美学形态而言,其形式即内容。花鸟画发展到今天,有长足的进步,这种发展变化,与画家“笔墨当随时代”的观念有着极为密切的血脉关联。

  吴洪晖的花鸟画具有鲜明的时代气息,纵观其作品,山岚之气扑面而来,意境清新,格调隽永,女性画家特有的温文尔雅表现得淋漓尽致。我认为她是颇有才气和灵气的,有着自己的绘画面貌和语言风范,十分难能可贵。其原作幅面较大,与传统花鸟画截取一角的画法相比,她的视野更为开阔,场景更宏大。构图章法不再拘泥于客观景象的再现,主要是运用线条、墨与色的变化,注重笔法勾皴点染,浓淡干湿,虚实疏密和留白等表现手法,并以此而传情达意。色彩与水墨交相辉映,有很强的艺术气息。仔细研读她一幅幅的作品,我们可以感受到,与其说她是在画鸟语花香,不如说她借助水、墨、色、线、点、面在营造一片恍惚朦胧的水色世界。她十分巧妙地将现实的图景转换成笔墨的歌唱,尤其在构图上很有自己的追求和创造:“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宋·苏轼语)。既达到意境创造的化境,又不失构图艺术的美感内涵,不由使人想起“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的名句。吴洪晖的造型手法独特,尤其通过丰富的章法变化形态和水墨肌理与色彩晕染效果达到绘画的形式之美,本身即蕴涵深刻的诗意化内涵。相比较传统花鸟画,吴洪晖吸收了许多西洋水彩画的营养,每一幅画都有色调感。她在自然的对立中寻求一种天衣无缝的结合,力求通过构成方式的具体化,恰到好处地在心灵与物质的碰撞中达到完美的交融。比如《荷塘系列》,纵横有度,左右逢源,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的艺术境界。再比如《长风万里》,暮色迷茫之中,一群野鹭在摇曳的秋风和芦苇丛中逆风展翅——“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画有尽而意无穷,情景交融,画面得以升华。因此,吴洪晖的画有梦境、有幻境、有诗境、有意境,令人遐想、令人回味。

  这绝不是偶然,我想,这与吴洪晖内心的艺术修养分不开。在她的作品集里,有一些钢笔画的小构图,很看得出她的苦心经营和良苦思考。她在《潜心听疏雨》一文中写道:“在长期的笔墨耕耘磨砺中,深知唯有能梦能醉者才能有真情有深悟,有巧思有佳构,有新意有妙境。由此而生的想象力即是艺术创作中最难捕获并且稍纵即逝的灵感与契机,乃是艺术家终身探索新径和确立自我的金钥匙,而且只有能醉也能醒者才能持有这把金钥匙,可以开启通往艺术创作的成功之门。”近期的一些花鸟画作品中吸收和融合了山水画的元素,使画面更趋于丰富和厚重,充满大自然的郁勃生机,从而营造出崭新的独特艺术语境,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一位画家智慧的思考和追求。

  妹妹吴珍之,与姐姐相比,更有一些男性的豪气,而且有很好的科班教育背景。她先是在中国美术学院附中就读,尔后考上中国美术学院国画人物专业,毕业后又远赴东瀛留学,研究设计学,并获硕士学位,现为浙江画院专职画师。她继承了父亲的传统,主攻国画人物。从她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造型基础扎实、笔墨修养全面的年轻女画家。她把书法艺术的生动气韵与黑白笔墨的形式魅力引入到了意笔人物中,颇有“吴家样式”。我认为,在中国画的各种题材中,以人物画为最难。这是因为人物画有丰富的社会指向和精确的造型比对,而山水、花鸟画却没有那样严格。中国绘画史表明,山水画从元以后日渐成熟,花鸟画自徐渭到吴昌硕完成了大写意的构建,而人物画自宋以后变化不大,尽管清末出现过几位卓有成就的画家,但终因人物画在造型等方面的难度,许多画家刻意回避,就整体而言中国人物画还有很多路要走。新中国的社会环境和时代要求,浙派人物画将传统花鸟画技法与西洋造型结构结合,开创了一条新路,在其父吴永良之后吴珍之属于这个画派的第二代传人,就这一点上看,吴珍之选择人物画作为创作的方向是有其思考的。

  一方面,作为学院派出身,吴珍之系统地研究过传统人物绘画,并在线条表现上选取任伯年作为参照,同时也吸收了书法用笔,讲究法度,其笔下的人物画造型准确、线条轻重缓急、刚柔方圆变化自如,技巧娴熟,充分展示出她对中国意笔人物画的理解。比如她给父亲吴永良先生画像,形神兼备,以中锋为主、正反欹侧格外生动。与她性别不相称的是她的画作十分粗犷、敦厚、老辣,比如《水墨人体》,她以纯粹墨线写形,完成了对水墨人物画造型的转变和升华,富有中国绘画高格调的审美特征。线、墨、形和谐,尤其是许多长短、枯湿和粗细的对比关系处理得非常好,成就了既单纯又丰富的画面效果。还有她笔下的藏族人物被表现得十分可爱,尤其是对手的造型,十分准确,俗话说,画人难画手,她恰恰在最难的地方表现出了学院派的扎实功力,因此显得十分耐看。

  另一方面,吴珍之深受父亲学术思想上的影响,她的人物画所体现的意笔线描,既有线描造型带来视觉上的概括、明朗、清新之美;又有书写之韵造就的畅神达意。这样的写生方法,摆脱了西洋化素描纯自然的描摹,有很强的民族精神。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偏偏很喜欢写意的爽气舒畅和不可复制性,每一幅作品都会因纸面渗透、落笔气韵等方面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效果;喜欢多样的表现手法,结合象征性的图示和布局,使构图饱满富有张力;喜欢用瘦、腴、干、湿等变化多端的线条与烘、泼、积、染等淋漓酣畅的墨韵相结合,使画面散发着质朴浑厚的气息,赋予平凡的现实生活题材以艺术的审美价值……”

  此外,吴珍之除吴家样的图式之外还有类似工笔和平面装饰型的绘画风格,这可能与她学习设计学的研究经历有关。还有山水小品和铅笔速写,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她对生活的感悟和技法上的研究:曲折顿挫以及疏畅、绵密、聚散、交错,十分丰富和轻松。最近,吴珍之在研究现代都市女性的题材,她尝试在不丢失传统笔墨精神的同时,又将笔墨赋予当代性且适度的融入西画的元素,画面注重构成感,爽朗大气,又不失优雅细腻,耐人寻味。我们期望吴珍之在追求自我艺术语言的道路上,不断地探索,开拓出更加深广的艺术语境。

  吴洪晖、吴珍之姐妹在各自的艺术上已经取得引人关注的成绩,我想,凭她们的聪颖天资和刻苦修炼,在中国画艺术上肯定还会有更远大的发展前程。

  2013年春暖花开之际于美术报新大楼


美术报 展事 00068 吴门同开姐妹花——评吴洪晖 吴珍之的中国画艺术 2013-06-08 3046531 2 2013年06月08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