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49版）

　　外祖父

　　外祖父耄耋之年患重疾，赢卧榻上，日饮白开水数次而已，家人饵食，辄摇手拒之。两月余，形已膏。予与家人计，为拍录像以做儿辈纪念。强扶榻上，灯光照射，容色如腊，语多哀膝，附耳方可听见。未几，外祖父似有所思，遂以手探褥下，久之手握一物示余：“此物为藏久矣”。余接视宛然一枚宋钱，品像颇佳，上铸四字，大观通宝，余凄然久之。

　　杭州六月

　　出门寻山水，人生一快事也，然须择春秋佳日，若不遵造化时序，兴来遂往之。游兴多为扫尽。庚辰暑月偶去杭州，往游西湖，至湖上，暑热如蒸，蚊虫纷侵，瞬间为咬数处，奇痒难忍，遂缩归逆旅，终日不敢出户。

　　太清宫

　　昔游太清宫，古木参天，云行山幽，奇卉香泻，观内可闻海上涛声，极奇幽遐绝之观。今复来游，游客充塞，导游多持喇叭，聒噪不止。喧嚣如市，幽静之趣不复存焉。

　　蒙顶山

　　辛卯阳春,余一干十三人,结而往游西域,途中过蒙顶山,因念此间有甘露泉，遂登之。山中多篁竹,空翠湿人衣,半山间见一茶肆,一鹤发翁倚门妙茶,香气馥郁，见人辄笑。问泉所在，笑指曰：此处即是，遂拾级下，折而西十数武，豁然一院，东厢房早有人招之。知为泉来，遂导指之，泉上砌为方垛，上留圆孔，径可半尺许，附耳孔上，流泉漱鸣其下，声若环佩，遂为掬泉，泉水甘冽，直涤灵府。

　　寒鸦

　　“牛载寒鸦过别村”，宋人句也。余垂髫时，借居外祖母家尝见此。外祖母家居村郭，门对旷野，宅后蓬蒿如林，门前多古木，丛杂森然，林间栖鸦无数，暮冬，夕阳西下，寒鸦归巢，聒噪争枝，昏暮方止。今古树斫绝，寒鸦渺然，村上黄牛踪迹亦难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