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之三
教学:建立规范
■陈振濂
一场针对中小学书法教师培训的公益项目活动,又是在酷热的暑假进行,通常我们会以提高兴趣为主,点到为止。中小学书法教师在书法教育的整体架构上处于初级阶段,站在书法家的立场上看:技术含量无须太高,一般对付一下已可游刃有余。而公益培训不是考级不是评职称,本来就是比较宽松的事,似也不必过于讲求严格的规则——事实上因为在这方面缺少学术积累,因此要想有严格的规则也不可得,只追其意不求其形;只求大概不讲细节的情况,在过去比比皆是。故而在我们大家的印象中,中小学书法教师的培训,通常是含金量较低的、走走过场的。
在书法教师“蒲公英计划”的启动仪式上,我表示过我们是把它当作一个科研项目来做的。既如此,就想能在别人认定含金量较低的科目中做出高端;别人认为初级层次的我们偏偏想做出高级层次来。别人认定没有多少学术含量的我们反而想突显出浓重的学术立场。而在其中,最重要的,即是规则的制订与规范的建立。
比如,在教学制度上我们设计了两个层次的教学要求。一是以每个班教师(通常为2-3名专职教师)具体负责组织课堂讨论、教学实习、字帖临摹时的示范与讲解。130人分为4个班。30多人一班,便于灵活组织。二是请了3位大课教师,在书体上分布篆隶、楷书、行草3个项目,在范本临习时则可随时针对《峄山碑》、赵之谦;颜真卿10种楷书;《兰亭序》;怀素《自叙帖》狂草等进行学术讲解——大课教师面对130个学员,负责讲解上述名碑法帖的精髓,并能随手作出临写示范。这样两个层次的交替,使教学过程变化多端,并无枯燥单调之弊。
又比如,在字帖选择时,分为主次两个层次并对其展开过程进行了预留空间。主要字帖为《兰亭序》、《峄山碑》、《颜书大字麻姑仙坛记》全册提供;辅助字帖则涉及楷书系列如颜真卿10种字帖(《告身》、《元次山》、《李玄靖》、《东方朔画赞》、《郭虚己墓志》、《郭家庙》、《颜家庙》、《多宝塔》、《竹山堂联句》、《颜勤礼》);又涉及《张猛龙》、《九成宫》、《始平公造像记》、《瘗鹤铭》、赵孟頫《三门记》等等;篆隶涉及《礼器碑》、赵之谦《说文部首》;行草涉及《苏轼答谢民师书》、赵孟頫《兰亭十三跋》、怀素《自叙帖》等等,针对书法教师应该掌握的大致范围作了划定;又确定了中小学教师书法教学以楷书为主兼及篆隶与草书的基本原则。
在具体教学展开时,我们特别关注在经典临摹过程中的“教师视角”而不是“艺术家视角” ;更细而论之:是“教学立场”而不是“创作立场”;是“讲解意识”而不是“技术意识”。在授课中,我提出学习古典应该是一个三原则:“看得懂”、“讲得透”、“写得精”。但这三个原则并不是并列而是有主次的——对于一个书法家而言,“写得精”是最重要的。但对于一个书法教师而言,“写得精”却不是主要的。作为面对小学生的传播者:“看得懂”并“讲得透”才是最重要的。“写得精”只是在对看得懂、讲得透有帮助时才是有意义的。亦即是说:完全有可能某位老师写得并不“精” 但却讲得很“透”;写得不精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名师。既然我们的目标是培养书法教师,我们就特别关注“讲得透”的教学能力而不大拘泥于“写得精”的技术能力。这样的对立统一范畴的划定又在侧重点上有明确导向的培训要求,是过去一般书法培训所不具备的。
不仅仅对“蒲公英计划”的担课教师是如此,对学员也同样有明确的教学要求——学员们本身都是学校教师,对教学上的任何要求,都会比书法家表现出更积极的理解与配合态度。比如每有大课,必要求学员提交听课报告,每有经典赏析课,都要学员提出赏析报告。不到一周时间,已经积累了上千份作业,大都文辞优雅思路清晰,无愧于教师的高素质。这些作业,可以说是本次书法教师“蒲公英计划”实施以来最大的收获,最大的一笔财富。
严格的实施规范;清晰的教学思路;独特的培训理念;是本次书法教师“蒲公英计划”的最有价值所在。我一直在反复强调一点:短期培训,又是在暑假酷热之际,许多培训都是走过场,一半学习一半旅游休假,很少会去讲培训的规范性与含金量。但我们希望做的,正是“逆潮流而动”,特别强调培训的规范性与含金量。这当然是因为它首先是一个公益项目,是希望回报社会反馈社会讲求社会责任的大项目;但更重要的,还是我们这个团队长期养成的基本意识与素质——不喜欢敷衍了事,凑合应对;每出手做事,最讲求的即是认真与责任担当,以及按最高标准与品质来衡量优劣高下的习惯。即使是一个临时的、短时间(10天)的培训,也概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