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程
85年前,国立艺术院创建之初,以林风眠为首的学院精英们在西子湖畔发起艺术运动社,旨在“团结艺术界新力量,致力于艺术运动,以促成东方新型艺术”。对林风眠和他的同志们来说,艺术运动之目的,在于:“打倒摹仿的传统艺术!打倒贵族的少数人独享的艺术!打倒非民间的离开民众的艺术!提倡创造的代表时代的艺术!提倡全民的各阶级共享的艺术!提倡民间的表现十字街头的艺术!”1929年,林风眠在《中国绘画新论》一文中明确提出:“我们愿将国立艺术院作为艺术运动人才的集中处所。国立艺术院是国民政府之下唯一的艺术教育机关,对于全中国的艺术运动,势必不能不负担相当之责任。”1929年至1934年间,艺术运动社在上海、南京、日本等地连续举办4次展览,并先后创办《亚波罗》、《亚丹娜》、《神车》 和《艺术旬刊》等艺术杂志,积极地推动现代艺术创造与社会启蒙。
与此同时,另一支艺术运动的重要力量也正在学院内外集结。1929年初,国立艺术院的学生学术团体“西湖一八艺社”成立,校长林风眠、教授李金发、克罗多等人担任该社顾问。1930年5月21日,倾向“左联”文艺思想的陈卓坤(广)等人另立“一八艺社”,将卢那卡尔斯基、普列汉诺夫等人的左翼文艺理论作为创作的指导思想,将劳动大众的形象、现实生活的斗争作为创作表达的核心主题。在此后的十数年中,艺社成员们积极地投身于启蒙、救亡与革命的社会进程之中,其艺术实践不但为“新兴木刻运动”奠定了基础,而且极大地推动了中国革命文艺的创生与发展。
艺术运动的根本问题,是艺术与现实、艺术革命与革命艺术之间的关系问题。在20世纪艺术史上,对这种关系的不同理解构成了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漫长的论争。在欧洲,这场论争自20世纪初即展开帷幕,历经亨利·詹姆斯与威尔斯的内容与形式之争、高尔基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论述、卢卡契与布莱希特的现实主义和表现主义之争,直到60年代的“卡夫卡之辩”,始终是文学艺术界最核心的议题,直到1968年五月风暴之后才逐渐淡出历史。在中国,从20年代著名的“二徐之争”(徐悲鸿与徐志摩)开始,经过延安文艺座谈会、反新派画、反形式主义、苏派、中国画改造,到“文革”期间的宣传文艺、“文革”后的“伤痕”与“寻根”,以及关于形式美和抽象问题的历次讨论,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之间的恩怨纠葛一直延伸到80年代中期。
国立艺术院在85年前所形成的艺术运动的两种方向,恰恰回应了艺术家面对社会现实与革命政治的两种姿态,从新文化到新时期,这两种姿态在此后数十年的艺术史进程之中此起彼伏、交相攻错,演绎出20世纪中国艺术波澜壮阔的历史篇章。如何对这两种姿态所蕴含的艺术理想与社会意识进行历史性解释?这是本单元所欲处理的核心问题。为此,我们邀请版画系师生团队,以黑板报的形式再现了学院“艺术运动史”上的若干个重要节点,并组织艺术界与思想界的学术同仁,就20世纪艺术史与社会史的相关问题进行了一系列座谈,并以黑板展示出研讨和论辩的思想踪迹,以作为批判与反思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