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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8版:展事

自 序

  余自幼喜画。20岁弄笔墨,至今以国画面世人,二十有五载。其间临古迹、摹自然,废纸三千,能成其画者,余不敢言,但内心深感,作画已占去余生命之大部。寻觅闲靜,安抚心灵,此画册80幅小品之由来正源于此。

  绘画乃闲情逸致之抒发,笔墨确乎娱人娱己。若仅以娱人娱己为易事,若欲明事理,通阴阳,美教化,助人伦,则难矣!

  然作画愈久,困惑愈深。长年累月,笔墨技法之娴熟,精神思想之空乏,知与情,形与神,矛盾相戈……

  余靜心独悟,反省自身,洞见深浅,深知作画并非单纯自娱,而重在明理。宋苏东坡,文政一身,政见不群,阅历卓然,坎坷多难。其绘事真识多见,其书法敦厚俊逸,其诗文浩然正气,凛凛然大丈夫也。唐颜鲁公,刚正不阿,心正行端,性情奔放。其书法度森严,厚重雄強,端正平整,大气磅礴,雄秀独出。余每读其《祭侄文稿》,常淚涌双目,盖气之所致也。东坡曾言,书至于颜鲁公,而古今之变,天下之能事毕矣。清郑板桥,勤谨从政,同情于民,其纸上之竹,自然流露,清新可爱,挺拔不屈,后人谓之“胸中之竹”也。上述诸家,其作品之容量、广度、深度,非止于娱人娱己笔墨之目的,乃关乎民族之思想、文化、意识、情感之承载。

  故画技並非最紧要事,只有“肤浅庸俗之流,徒知悦目为美,工细为上”。(傅雷)

  绘事,笔墨趣味?人生境界?作画20余年,常为此沉思,时而趋重于此,时而趋重于彼,如此辗转增上,循环累进而不已。所幸其间未辍读书,虽偏重画理画论,未得博览群籍,亦免于随俗浅薄,画不盲目,想不空想,幸甚、幸甚。然人生之问题,烦闷不解。东西文化比较之问题,百人千面,公婆殊理,杂乱无章,遂走入中国之哲学。

  孔子之大,在于仁乐合一,道艺穷极,善美谐和。庄子之大,在于大美不言,大巧若拙,大知闲闲,小知间间,故求气韵、意境、境界之中国画,何止笔墨之趣哉!

  中国绘画,体现气韵,乃越线条之上而求精神之意境。清人华翼纶《画说》云“画无精神,非但当时不足以动目,抑且不能历久。而精神在浓处,尤在淡处。”凡画,气韵皆游于心。气韵乃画者人格之修养与再现。三日不动笔,尚可敷衍,“三日不读书,则义理不交于胸中,便觉言语无味,面目可憎”。(黄庭坚)

  余常想,为人一生,異于鸟兽一生。作画虽应有“功名于我如浮云”之心态,然心底时常涌出人生之箴言“君子疾没世而名不显”。以清高名世,终不离“名声”二字。欧阳脩,王安石,苏东坡,心居清高,名流青史。赵孟頫仕元,希冀于将自己之学识用之于国,亦如此也。若言文人书画之功利所在,恐在於此,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以其身体现社会之价值。

  天下之事,知其已然不知其将然者,众人也;因其已然而将然未然,逆而知之,非能识远虑者不能。颜鲁公,苏东坡,赵孟頫,黄宾虹,徐悲鸿,皆为后者之人杰,知事变穷达之理。人又曰:燮理阴阳,为良相事;政事如此,绘事亦不例外。

  余何时写出令人肃然起敬之作,与古人相言相依肩,以图画留予后人,忧郁侵蚀余心怀,力量驱使余进取。余坚信,于绘画,于明理,于人生,漫漫远兮之求索,终将恍然有悟,明阴阳之灿然有变。至于本画集八十余幅小作,笔迹随心,略晓阴阳,只期许同道共享,以安抚心灵为盼!

  刘万鸣于北京

  癸巳九月初八


美术报 展事 00038 自 序 2013-11-02 3236236 2 2013年11月02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