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中的“外西湖时代”
留给历史
——新编《外西湖时代》首发式
暨出版座谈会综述
□范达明
2013年9月6日,在迎来中国美术学院85周年校庆纪念日的上午,由中国美术学院五十年代校友会主办的“热烈祝贺母校八十五周年华诞,新编《外西湖时代》首发式暨出版座谈会”在母校南山校区附近的涌金饭店宴宾楼隆重召开。应主办方邀请,笔者作为浙江省美术评论研究会秘书长、中国美术学院浙江校友会副会长荣幸地主持了这个首发式暨出版座谈会。在首发式上致辞或发表讲话的有校友会会长刘菊清、老校友兼老院长肖峰、现任副院长孟云生,以及校友会副会长林文霞等。在紧接的出版座谈会上先后发言的有郑朝、金立德、姜德溥、章永浩、杨培钊、陈菊仙、沙更世、朱颖人、曹有成、吴德隆、唐葆亨、范毓玲等;与会者还有:杨成寅、韦正民、王启禄、李贤、王伀、溥忠煌、吕小鹏、吕国璋、张灵芝、孙式彦、钟晓琛、周睿庄、周觉钧、陈汝勤、施伟梁、刘宇轩、吴诒、丁立仁、熊良猷、严幼俊、林康华、马玉如、沈文强、吕洪仁、汪诚一、应真华等老校友,新编《外西湖时代》编委会成员、老校友吴智音、何启陶、高品瑚,以及有关人员居越红、王福年、周庆、龚鹰、赵武林、倪维新、姜阳、金艺文等。会上,中国美院图书馆刘涟涟、浙江图书馆徐进、浙江省文史研究馆冯运榆、杭州市黄宾虹学术研究会李钢代表所在单位在会上接受了主办方捐赠的新编《外西湖时代》。会后,部分未及发言的老校友杨成寅、韦正民、王永扬、王启禄、李贤等在涌金饭店还接受了笔者的访谈。
刘菊清说,本书的出版对于研究我国美术教育、思考中国美术的过去和未来有很高学术价值
校友会会长、主编刘菊清教授在首发式上介绍了新编《外西湖时代》的编辑出版情况与书的前言。她说,5年前献给母校80周年校庆的《外西湖时代》一书是上个世纪50年代前半期同学向母校汇报他们在校学习和走进社会后50余年的生活和艺术的基本情况,而今天这本新编的《外西湖时代》主要是向母校汇报他们在各自工作岗位、专业领域获得学术和艺术方面的成就,包括向母校倾诉自己的喜怒哀乐。她说,我1953年毕业,整整60年一个甲子过去了。一个学校的教学质量如何,主要看我们毕业学生。50年代校友在事业有成的比例上恐怕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他们担当了新中国初期各方面的工作,成为主要的骨干力量,为新中国美术事业的形成和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总体来讲,绝大多数同学树立了为人民服务的人生观和艺术观,不少老校友对这个理念坚守了一辈子,以上种种给现在大多年过80的老校友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记忆。她认为,“外西湖时代”老同学们的学习内容与成果是丰富多样的,能够代表一个时代的风貌;新编《外西湖时代》一书对于了解、研究他们各方面的成就和经验,对于研究我国的美术教育、思考中国美术的过去和未来,都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肖峰说,把我们经历的事情尽量写下来,它是一种难忘的难得的宝贵的财富记忆
中国美院老院长兼老校友肖峰先生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非常感谢五十年代校友会几位领导能给我们创造这样的条件,使得今天能举行这两个重大活动:一个,庆祝老校友聚会杭州,共庆母校85周年华诞;另一个,用了一年多时间出版了第二本《外西湖时代》,这对我们50年代同学来说是一种难忘的难得的宝贵的财富记忆。他说,我们为此应该鼓掌,感谢五十年代校友会诸位领导,尤其是为此日夜辛劳的林文霞同志。他说,我们这一代人是奉献的一代、幸运的一代,是真正奋斗的一代。特别是50年代初期,还没有完全提出“以阶级斗争为纲”,这个时候人跟人的关系是真正的平等相待,它是大家一心为新中国的事业而奋斗的时期。所以我们成长在这个时期回忆起来觉得非常可贵,都非常眷恋那个年代。当然,由于党的路线上存在着毛病,特别是50年代中期以后,“以阶级斗争为纲”一直搞到“文化大革命”结束,使得很多同志不同程度都受到一些摧残和危害,像莫朴、朱金楼、金冶、金浪等先生,还有赵琦和倪焕之先生,都打成了“右派”或冤屈而死,所以说这个年代有光明的一面,也存在很多使我们难以忘怀的不足,是我们党的教训。他说,不管过去有何种恩恩怨怨,大家能共同走过光荣的一段历史,这是我们永远难忘的。人间重晚晴,大家重我们青春年华的“外西湖时代”,这对我们十分有意义。我们50年代的人才在全国的美术界、艺术界、教育界,在各个领域都起着栋梁作用。我们之后一代的成长,学校经历的发展,从几百人发展到今天的万人大学,也令我们高兴。现在我们主要的任务是保证自己的健康,安度晚年,尽自己的能力把我们经历的事情写下来,所以这本书是很有价值、很有意义的。希望我们老同学多联系,多关心,多交流,愿大家健康长寿。
孟云生说,现在的学校规模、学校建设及学科建制,是为了建设世界一流大学
中国美院现任副院长孟云生发言,代表学校党政领导班子向五十年代校友会与老校友们致以衷心的祝贺,并把学校现今的情况作了简要汇报。他说,现在学校本科生6800人,研究生包括硕士和博士生1200人;留学生有学历的200人,短期培训的200人;高职学院大专生1600人,附中生300人;还有继续教育学院和中德学院学生,加起来已超过10000人。我们与全国的美术院校不是比学生多,而是学科发展与学术怎么样。从去年开始教育部对“艺术学”有专门门类后,学校四个学科全都达到国家一级学科,像这样的所有学科都覆盖的学校,浙江省只有我们一所。我们的美术学是全国重点学科,中央美院是在争取建筑和设计为重点学科。所以说我们学校在全国美术院校当中学科最齐全,是最好的一所。在校园建设方面,在梅家坞过去一点的转塘有个象山校区,有800亩土地,从2003年起至2007年共建了22万平方米建筑,有建筑学院、设计学院、影视动画学院和公共艺术学院4个学院。那里的专业是设计类、应用美术多一点,南山校区是纯美术,是国油版雕和史论。这两年,许江院长讲美术院校怎样为社会、为国家经济发展服务,主要是想把学校的美术馆、博物馆再建一些。象山校区准备建两个博物馆:一个民艺博物馆,已建有5000平方米;还有一个国际设计博物馆,杭州市出5个亿从德国买回包豪斯设计作品给学校,省政府也拨经费,准备建16000平方米的博物馆,投资大概1.6个亿。这个校园将来可能成为全国高校中一个建筑的标本。为什么这样说?象山校区的校园是建筑学院王澍老师设计的,民艺博物馆是请日本一位国际设计大师设计,国际设计博物馆请了葡萄牙一位得过诺贝尔奖的建筑大师设计。这3个建筑在全国其他高校是没有的。现在的学校规模、学校建设及学科建制,是根据中共浙江省委提出的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目标进行部署。浙江省两所学校,浙江大学和中国美院,要建设世界一流大学,我们正朝这个方向在走。他说,学校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是你们老一辈校友对我们的抚爱、对学校的关怀,也是对我们的培养。老校友是学校的财富,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祝大家爱护身体,希望90周年校庆时有更多校友到学校来。
林文霞说,母校75周年起编印《校友通讯》30多期,才有新编《外西湖时代》问世
校友会副会长林文霞发言介绍了自母校75周年起编印《校友通讯》30多期,到85周年才有新编《外西湖时代》问世的情况。她说,《校友通讯》搞起来后,像滚雪球一样陆续联系上很多老校友,名单有几百人。印这个东西的印刷费是同学们自愿捐助,就这样办下来的。五年前80周年校庆时我们就出了一本《外西湖时代》,收集了20多期《校友通讯》里的东西,浙江图书馆知道有这本书,问我们要去了两本并送给了一张收藏证。今天这本新编《外西湖时代》除了个别文章收集不到跟前者有重复以外,整个来说都是新内容,全部铜版纸彩印。得到这本书后,通过快递寄两本到美国校友那里,结果哥伦比亚大学东方文化研究所看到这本书后要收藏,就是说,书还没发行、还没开首发式,哥伦比亚大学就已收藏并给了我们收藏证了。我跟刘菊清两人想,虽然有这两本东西,但还有挂一漏万,很多老师的材料还没收进来,所以希望后面还有人,或者学校有专门研究当代美术史的人,继续把它做下去。她在发言中还回忆了在外西湖读书时的情况。她说,当年学校的教学规划与师资力量在全国是第一流的。我们这一代都见过林风眠、潘天寿先生;黄宾虹先生94岁时我们在外西湖陈列馆给他祝寿。我们老的教务长是庞薰琹先生,老师都是老专家,全国有名甚至国际有名,留法的像刘开渠、雷圭元、庞薰琹先生;留日的萧传玖、林达川、赵琦、倪焕之先生。有顶尖的老师教导,同学非常肯吃苦,学习非常勤奋,到今天很多老校友硕果累累,在现今国画、书法、油画、版画、雕塑等美术专业里都出了不少大家。今天有从北京来的88岁非常谦虚的老大哥沙更世先生,有搞书籍装帧设计的钱月华及沙老夫人张灵芝先生。画油画的有全山石、肖峰;版画家、国画家、工艺美术大师也很多,还有考古学家林树中。北京的马克是人民日报高级记者,中国的美术评论家。钱美华是新中国第一位景泰蓝传人,搞了一辈子景泰蓝。还有卢天骄,是中国邮票设计专家,中华人民共和国几次国庆、几届运动会的邮票很多是她设计的。吴智音是纺织设计专家,新疆的韩之媛也是纺织设计专家。在杭州的唐葆亨先生是中国十大建筑师之一,是建筑大师。在新疆的滕绍文因路远没有来,新疆很多的建筑都是他设计的。在美术的各行各业都有大家,比如说雕塑家章永浩也来了,还有在校的朱颖人、吕洪仁、沈文强、应真华、林康华等老师也来了。很多同学有一些成就,都感到是母校的栽培、母校的自豪,我们心里一直记着母校。母校当年的外西湖时代活动有些什么?我们有一个足球队,球队骨干是周觉钧先生,他现在是安徽合肥国画院一级画师,画黄山画绝了。我们学校的电台有一个歌咏队,指挥是黄德铨,他今天也来了。有个同学叫金明玉就是歌咏队的,现在在澳大利亚,也是教授。我们还有舞蹈队,徐永祥是男主角,女主角是黄河、黄鹂,我也是之一。那个时候年轻吧,到外面去演出,“美院的舞蹈队来了”,“美院的歌咏队来了”,大家是很欢迎的。当时户外活动非常活跃。比我们老一辈的还有话剧团,挂牌的是雷圭元教授。今天我们请到的陈汝勤先生是当时话剧团主要演员之一,常到外地演出,到工农兵中去。还有诗社,头头是郑朝、李立先生及书法家吕国璋先生,当时明着说诗社,实际是地下组织。
郑朝说,中国美术学院能一直办到现在,是学校的成绩,85年有三个高潮
在赠书仪式后举行的出版座谈会上,中国美院校史研究家郑朝先生第一个发言。在校庆60周年,当时最早的校史文集《艺术摇篮》就是他编辑的。他说,我是从校史出发——我们中国美院的校史起步很迟。杭州艺专以往被说成是全国形式主义大本营。一直到改革开放后,卢鸿基先生来同我说:我们这个学校是很了不起的,怎么创办的,有些什么人,还说现在中央美院的著名教授都是我校毕业的。卢先生第一个起来敢说真话了,说我们的校史值得大书特书。在卢先生启示下我做了一些调查研究,写了一些类似校史的东西,得到莫朴先生鼓励。但关心的人不多,力量很孤单。他说,一个民族不知道他的历史,这个民族是没有希望的;一个学校不知道他的校史,这个学校恐怕也没希望了。他认为,我们学校是现存美术学院唯一的一贯办下来的美术学院,一直办了85年。学校的成绩表现为三个高潮。第一个高潮是林风眠初创十年,他的口号是: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和中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教学上主张严格的基本功,创作思想与办学思想上要自由。它不同于其他学校,是当时最现代的一所学校,什么都吸收,不是像有的学校在艺术上思想上加以禁锢,但还是有很严格的一套流程。因此学校既出了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又出了王式廓、董希文等人。这个效果几十年后就反映出来了,像赵无极等就在国际艺坛脱颖而出了,所以林风眠先生十年办学的主张是正确的。第二个高潮是50年代。江丰、莫朴先生带来了老解放区美术教育的这一套,要为工农兵服务,要深入工农兵。这个改造还是必要的,毕竟艺专此前是在象牙之塔内,同民众隔离,同生活隔离。现在讲我们新中国初期的成就是浙派人物画,那么没有江丰、莫朴那批人,浙派人物画是出不来的。我在学校的时候,中国画有山水专业、花鸟专业,就是没有人物专业。50年代出了一批人以后,成为全国艺坛的骨干,在历史上各个方面发挥了作用,这是我们学校很珍贵的一段时期。第三个高潮就是改革开放以后,我们这里是潮头炮,西方形形色色的艺术样式都蜂拥而入,大家思想有点乱,但慢慢清楚了什么该吸收,什么该排除。于是首先在我们学校,特别是属现代画派的,出了一大批人。他认为我们学校的校史,研究课题还要深入,还有很多东西要写。由于地处杭州,不是北京,很多方面恐怕是吃亏的。虽然现在全院很努力,许江同志也有能力,但是要让学校屹立于中国,要与中国美术学院的校名相称,还是很艰难的。“中国美术学院”就应该像一个中国的美术学院,不能停步。要研究我们的历史、我们的成就,要保持荣誉,还是要奋斗,还是需要我们校友把自己的成就与所了解的东西写下来,帮助这所学校,使她在中国艺坛上作为排头兵继续前进。
金立德说,我们50年代同学里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画水彩画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著名水彩画家金立德校友说,50年代同学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画水彩画。当时画水彩画的老师蛮多,比方张漾兮先生喜欢画水彩画,王流秋先生也喜欢,还有老宋钟沅。同学画水彩画的也有许多,有吴德隆、潘长臻等,现在在国内都比较有影响。
姜德溥说,母校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出校门后碰到问题也受到母校和老师的帮助
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姜德溥校友说,母校是我们毕业生的精神家园,我们一直怀念当时的教学情况和几位老师——不单是学术上帮助我们,出校门后碰到很多问题、很多困难也受到母校和老师们的帮助。他说“文革”后上海刚成立上海大学美术学院,他很希望能有这个位置,当时的莫朴院长生病在医院,知道后亲自给他写推荐信,因莫先生在美术教育上的权威地位,我借光很多,这使我终身难忘。一次聚会请了很多有关方面人士,一个退休高级将领跑来跟我说“姜德溥大师啊!”我说“不行不行,我不是大师”,但是又想起来加了一句:“不过,我的老师是大师”。后来他们就觉得这是一句流传的话了:我不是大师,但我的老师是大师。这话很有力。我们这一代是个很特别的时代,有那么多大师级老师聚集在一起,这个历史以后很难再见到,所以作为这一代学生,我确实感到有一种幸运感。
章永浩说,老师教我们如何做人,相聚有特殊意义,对母校与同学的感情超过一切
上海著名雕塑家章永浩校友发言认为,纪念校庆85周年,感情超过一切:一个对母校的感情,一个我们同学之间的感情。尽管有些人好多年没见,但一见面后一种感情就出来了。外西湖18号给我们一生的一切都解决问题,是永远值得纪念的,所以今天的相聚有非常特殊的意义。他说,尤其难忘我们的先生辈,特别我们雕塑系的刘开渠先生、萧传玖先生、程曼叔先生、周轻鼎先生,包括卢鸿基先生等,他们不仅教会我们如何做雕塑,更教会我们如何做人,如何拿艺术为国家、为大家服务。有些先生身教胜于言教。现在处在建国后最好的时代,只要自己生活得正常、愉快,方方面面照长寿秘诀做,90周年相聚不是不可能的。他说,我们这一代人还培养了下一代,我们做教育工作的就是把先生教给我们的再告诉学生,如何做艺术,如何做人。他认为,我们50年代最可贵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母校的教育留给我们的感情,是一种很难用确切语言表达的深情。
杨培钊说,从这个时代过来,学校的变化,个人的变化,我们每个人感慨万千
南京艺术学院教授杨培钊校友说,看到大家很高兴,很多老同学看不到了,心里也很难过。活着,就是胜利。学校的变化,个人的变化,跟社会的变迁一样,反反复复,风风雨雨,每个人都经历了这些东西,可以说从这个时代过来,感慨万千。他说,在这个学校,是党和人民培养了我,使我在艺术道路上小有成绩。那时穷得厉害,靠助学金13块4毛,生活上其他用品都没有,买支铅笔也困难,申请助学金也不容易。他说他现在拿了一本自己的画册来向学校汇报,向在座的老同学汇报。他说,前进道路上一些老问题还在纷争,还有不同的看法、不同的矛盾。所以我们还要对这些历史的和现存的问题作出自己的判断、自己的选择,作出自己的努力去解决这些问题,还要往前走。
陈菊仙说,张漾兮先生最关心我们同学,促成我一直坚持把学业完成
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编审陈菊仙校友回忆起当年学校良好的师生关系。她说,当时她家里兄弟姐妹多,经济有困难。她找特别关心她的张漾兮老师,说还有两年,我不想读书了,是不是提早“退学”,要老师帮助找个工作。张先生说不行,学习一定要坚持下去,说你碰到困难,一切我来负责。又说他有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给他的一本连环画稿子,高尔基著的《我的大学》。学生原本是拿不到稿子的。张漾兮先生就给我画了。我能力不够,就组织了于长拱、吕洪仁、刘菊清、宋忠元5个同学画成一本连环画,解决了自己的经济困难。这本连环画至今还在再版重印。张漾兮先生对我的关心,促成我一直坚持把学业完成。因为在业务上也很努力,锻炼了自己的成绩。在学校时我的第一张年画《农忙托儿所》就在校刊出版了。同学施伟梁1954年结婚,张先生正好到上海去,他去挑了一条丝巾,叫我送给施伟梁,作为结婚礼物,施伟梁舍不得用,一直保存在那里。她说,每个同学都反映张漾兮先生最关心我们同学,其他好多老师,譬如庞薰琹、胡善余老师,对同学也很关心。因为坚持学完学业,在学校里成绩还可以,我后来分配到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工作,几十年来几乎画了100多张年画,连环画、宣传画也都画,直到退休为止。
沙更世说,我的事业是从国立艺专开始的
中央民族大学教授沙更世校友说,我1950年毕业,记忆中更多的是40年代的事。人家问你是什么地方人,生在什么地方?我说在宁波;问你艺术在哪里成长的?那就在国立艺专了。我是国立艺专最后一届毕业的,以后就是华东分院了,所以我跨了四五十年代。他说,美院校庆一定要来,这是我的事业、工作的生长地。我的事业是从这儿国立艺专开始的。希望保养好身体,争取过5年再见面,一定要见面。
朱颖人说,50年代同学非常用功,非常刻苦,非常有成就
中国美院著名中国画教授朱颖人老校友说,50年代同学非常用功,非常刻苦,非常有成就,因此很高兴。他也回忆起张漾兮先生,说张先生教育很严格。那时大家经济上不很富裕,有同学到松木场去弄了个小狗煮狗肉吃。因为四川人是喜欢吃狗肉的,他们跟张漾兮老师讲,狗肉已经烧好了。张先生就询问,你们哪里烧的?同学说是在学校人体教室的炭盆里烧的。张先生说那不行啊,用公家东西要付钱的,而且张先生还要自己来付,说用了木炭,你们要去买了还给学校;酱油的钱也是张先生拿出来的。作为一个老师这样来对待学生就是身教重于言教,所以在自己的印象中一直就是这样:公跟私要分得很清。
曹有成说,张漾兮、颜文樑老师的批评与鼓励,触动我努力把创作关闯过去
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教授曹有成校友说,听说举行85周年校庆很激动。这次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到杭州去,跟同学欢快地聚会。他说50年代在这里学到很多东西。记得当年颜文樑老师批评我,他说你过去学过画吗?这对我触动很大,我在苏州美专学过两年,素描在班里是在前列的,但搞创作不行。素描基础怎样跟创作结合,这个没做好。在颜老师这句话触动下,我学习很努力,一定要把创作关闯过去。学校增加了速写课,我速写画不好,张漾兮老师鼓励我,我们互相摆模特儿画速写、画慢写。张老师一次次地画给我看,画在一种瑞士白报纸上,画得特别好,并且很仔细很具体地跟我讲,你这个线条要有粗有细、有浓有淡,如何掌握动态。他的铅笔削成三个面,一个面最宽,一个面适中,还有一个面很锐利,像刀子一样。看了他的示范,没三天功夫,我在那里画时张老师又来,一看,就笑了,说你怎么画得跟我一样的。老师很开心,我像开了窍,也很开心。张老师后来长期住院治疗,有一次听人告诉我,张漾兮老师问了一句话:曹有成现在怎么样?我想应该到杭州去看看我的老师,但不久他就去世了,这是我永远的遗憾。他还回忆了自己跟程丽娜老师下乡演戏的情况。那时就演《小姑贤》。程老师演婆婆,婆媳之间发生矛盾,婆婆对媳妇非常严格;我演儿子,儿子很孝顺,听妈妈的话。母亲有许多封建思想,对媳妇很严厉。顾怡云演小媳妇,是童养媳,所以叫《小姑贤》。那时下乡在乔司,好像离杭州很远,要走几十里路。晚上在农民搭的戏台演出,程丽娜老师演得好极了,这个永远不能忘记。我怀念50年代,江丰、莫朴先生有巨大贡献,就是在他们领导下培养了许多精英,出了不少人才。
吴德隆说,每天要做五个一、四个八,心态要放下,唯有母校之情在我们心里永存
中国美院教授吴德隆校友发言说,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校友还有活力,还有一份精神,当然更有一份对母校的爱。但最主要的,一是我们怎样来迎接老年时期的挑战。大家都有这个愿望:怎样才能长寿,所以年纪大的人还是要懂一点养生保健知识,看看保健知识的书。有些保健专家常作报告,每天要做“五个一”、“四个八”。“五个一”:早起一杯水,早餐一个蛋,中午一瓢醋,晚上一杯酒,睡前一杯奶;“四个八”:睡眠八小时,吃饭八分饱,步行八千步,每天八杯水。二是心态要放下,我们这代人吃苦的多,就这么过来的。想起那个历史你会心里难受、委屈,那些使人难过的事是新旧社会交替时我们付出的代价,没有办法挽回。就像佛教里面讲,要放下;什么事不愉快,放下,每天就想开心的事,不去想不开心的事。我年龄与母校同年,坚持运动这点我做到,每天过得很开心,不开心的事要很快排遣出去。他最后说,对学校我们称“母校”,这个国际上没有,只有中国有。我感觉这样称相当有道理。我们讲学校是艺术摇篮,摇篮也是母亲给我们成长的地方。我们对母校之情,母校与老师对自己一辈子的影响,在我们心里是永存的。
唐葆亨说,希望在90周年校庆时我们再见面
浙江建筑设计院的设计师唐葆亨校友说,我是51届的,今年庆祝85周年,大家都80岁以上了。再过5年我就90岁以上了。很高兴能见到这么多老同学,有的还常见面。我的启蒙老师是赵无极,他是教我素描的。今天听了发言很兴奋,一是肖峰老院长讲得很好,还有刚刚听吴德隆讲了养生,大家希望能够活到90岁以上。希望早上的广播天天有讲人的健康,怎么达到健康的境界。希望90周年校庆时再见面。
范毓玲说,人生难得是欢聚,友谊地久天长
老校友范毓玲最后发言用了她拿手的歌声。她说我原来在学校管广播室,那时候教大家唱歌。现在老了,81岁了。今天听了好多发言,马上就回到苏白二公祠了。她再次给大家唱了两支歌的两句词,一句是李叔同写的歌词里的一句: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再唱了《友谊地久天长》里的一句:友谊—万岁,友谊—万岁,友谊—地久天长。
林文霞说,记着老院长颜文樑先生说的话:活了一天就快活一天,就画图一天。
副会长林文霞最后作了生动的小结。她说,经过了60年,我们又重新见面,不晓得话从哪里讲起。今天吴德隆老师讲得很好,“五个一”、“四个八”,使大家身体健康,到90周年校庆时我们再聚会。她说记得有一句话,是老院长颜文樑先生曾经说的:“我从来不想这个死字,活了一天就快活一天,快活一天就画图一天;我画图,为了人家看了高兴,我自己也高兴。”颜先生讲这句话也是心态很好,这是他乐观的世界观,大家应该记着;希望同学们也都是这样,健康长寿。
2013年10月29-30日整理于杭州梅苑阁
附录:
“外西湖时代”的由来
“外西湖时代”,是归属于中国美术学院或其前身的一个特定校史概念。顾名思义,它既是一个环境或地理位置的概念,又是一个时间或历史范畴的概念。按照目前已经约定俗成的看法,学校地处“外西湖”的前期,不管是成为流亡大学之前的1928年至1937年,还是之后复员外西湖的1946年至1949年,这两段时间由于属民国时代的旧艺专时期,都未进入“外西湖时代”之列。“外西湖时代”的具体时间或历史范畴,指的就仅仅是新中国成立之后,即自1949年9月刘开渠被任命为国立艺专校长开始(14个月后于1950年11月改名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至1957年夏迁址到西湖南岸的南山路之前的时间段。由于改称“浙江美术学院”校名的时间是在此后的1958年6月,所以“外西湖时代”的学校校名,基本对应于“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之校名;“外西湖时代”的内涵,跟学校的“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时期基本一致。这个时期,作为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的学校(国立艺专与华东分院),其最重要的性质,就是由原先中华民国政府管辖的一所艺术院校,转变成为了一所由共和国人民政府接管的艺术院校,它第一次成为革命新体制下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美术院校。此间,由于刘开渠院长在北京全面负责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创作活动为多,主持华东分院学校管理与教学安排的领导,主要就是作为延安南下革命干部身份的莫朴副院长了。对于这个时期,莫朴院长晚年曾有“自述”:
“解放初期,根据当时的情况,我们需要培养一批能反映现实生活的创作人员,而且当时中央也发了经过毛主席批示的、要大力发展反映现实生活的新年画的文件,形势急需一批发挥作用的美术干部,而当时国立艺专的西画是‘现代画派’。许多人只能画模特儿,离开了模特儿他画个人都画不出来,素描教学上也是搞现代派,基本的写实能力也没有。……所以我们在教学中强调素描的基础教育,要把素描搞好,不能随随便便,而且不仅仅要会写实,而且要搞创作。……旧的学校从来没有创作。……我们的措施就是一面搞好素描基础,一面组织师生下乡,到人民生活中去,每个学期都要到人民中去体验生活。……经过这样一段时间,教学改变很快,学生对反映现实生活的能力很大地提高了。上海人美、北京人美等出版社都来学校组织连环画、年画的创作出版,并对我们学校学生的创作很满意。像顾生岳、徐永祥、宋忠元等,他们画年画、连环画既快又好。”“中国画的改革,在浙江美院主要是五六十年代。当时在教学中出现了许多尖子,我们把尖子集中起来搞中国画、研究中国画,组织他们去敦煌、去永乐宫考察临摹,也请一些有造诣的老的民间艺人来传授古典民间的传统技法和笔墨。……对于培养目标、方法,我们都有一套措施。这样,在那时教学改革的情况下,才出现了一批像李震坚、方增先、周昌谷等很有影响的中国画人物画家,也就是浙派人物画的形成。”(见《莫朴自述》,《外西湖时代》第53-54页,中国美术学院五十年代校友会编,2008年3月内部出版)
这里,莫朴先生以不多的文字,就已概括了华东分院时期即“外西湖时代”美术教学的情况与实绩:强化素描基础训练,强调体验生活,搞反映现实生活的创作,组织连环画、年画的创作出版,培养出一批适应新时代需要的中国画(后被称为“浙派人物画”) 的优秀人才。1995年11月2日,老院长莫朴先生留下题词:“愿外西湖时代的师生情谊永留”。2008年春,中国美术学院五十年代校友会编辑并内部出版《外西湖时代》,老校友兼老院长肖峰先生特为该书题词:“情系外西湖,怀念建国初”。
《校友通讯》的编印与传播
2003年11月22日,由杭州“五五”校友会为核心召集的中国美术学院五十年代校友100多人在杭州西子湖畔柳浪闻莺“倚水居”举行母校校庆75周年聚会,亮出了“中国美术学院五十年代校友会”的牌子,同时以该校友会名义编辑发刊的《校友通讯》第一期问世。该刊可以说是与五十年代校友会同时诞生的。《校友通讯》为单面打印、简单装订的16开本内部刊物。发刊词全文言简意赅:“《校友通讯》是五十年代师生聚会的产物。目的在于校友之间加强联系,增进友谊,共同回忆在母校学习与生活的情景,叙述离校后的经历与业绩等,不拘形式,各抒己见,希望校友们踊跃投稿。这期暂由杭州校友编辑,望今后各地老校友都来参与编辑为盼。”《校友通讯》第二期2004年1月15日发刊,封面印有该刊“编者寄语”:“写写老师,写写同学,写写自己,写写外西湖时期的学习生活,写写您和您熟悉的同学的工作经验和成就,写写您的可以告人的痛苦与欢乐。”此即编辑出版该刊的宗旨。
在《校友通讯》编印25期与五十年代校友会成立迎来5周年之前,该刊编辑组于2007年11月中旬起酝酿出版《校友通讯》文选事宜,刘菊清、林文霞、姜德溥等7人从已出版的《校友通讯》各期中遴选了数百篇文章,以“外西湖时代”之书名汇编结集,作为迎接母校80周年华诞的献礼。2008年3月《外西湖时代》在校庆期间内部出版发行,嗣后《校友通讯》继续编印,直到作为母校85周年华诞献礼的新编《外西湖时代》2013年8月由浙江摄影出版正式出版,《校友通讯》已编印了30多期。新旧两个版本的《外西湖时代》的出版,实际上成为五十年代校友会所编《校友通讯》新的传播渠道。
新编《外西湖时代》(浙江摄影出版社2013年8月版)
本书是继5年前中国美术学院五十年代校友会编辑并内部出版的同名文集的彩印新编版,16开本534页(33.5印张),定价198元。刘菊清主编,林文霞副主编。它是中国美术学院五十年代校友会及其众校友为母校85周年华诞(1928—2013)呈献的一份厚礼。全书正文95篇,分上、下两编,上编26篇,属母校校友、教师、家属或校领导纪念与回忆50年代授课老师的部分;下编69篇,属母校校友纪念与回忆50年代在校同学的部分。该书特色,一是将每篇的人物评介文字与其美术作品相结合,二是以展现50年代众校友在教学、艺术创作以及学术研究上的成就为主。书前有母校50年代暨80年代老院长莫朴先生的题词(1995年11月2日)、他的后继老院长肖峰的题词(2008年春),以及本书编委会“前言”(2013年6月);书后有本书编者的“编后记”(2013年7月)。
2013年1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