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意栖居中守望白马精神——读王雄伟的近作
■魏惠东
在诗意栖居中守望白马精神——读王雄伟的近作
■魏惠东
海德格尔引用荷尔德林的“人诗意地栖居”来阐释存在主义:“如果我们把这多重之间称作世界,那么世界就是人居住的家……作为人居于世界之家这一尺度而言,人应该响应这种感召:为神建造一个家,为自己建造一个栖居之所。如果人作为筑居者仅耕耘建屋,由此而羁旅在天穹下大地上,那么人并非栖居着。仅当人是在诗化地承纳尺规之意义上筑居之时,他方可使筑居为筑居。而仅当诗人出现,为人之栖居的构建、为栖居之结构而承纳尺规之时,这种本原意义的筑居才能产生。”显而易见,精神家园的存在是栖居的核心意义,而这样的核心也存在于王雄伟的艺术作品中,无疑是他近几年来诗化旅途中所追求的终极目标——“此在”的彼岸。
王雄伟出生于水墨淋漓的江南。江南青山绿水的滋养,以及多年儒家文化“修身、齐家”的熏陶,使得他骨子里渗透着湿气弥漫的诗人性格,孤傲、坚韧而又有着白马的忠贞、善良。因而,在潮流万变、浮躁不堪的现代社会中能坚守那份精神栖居,并一直思考把传统文人画的内核与现代绘画技术结合起来,在“变”中呈现一脉相承的精神内核。王雄伟在内容的选取上花了很大的精力,并直指宋人山水。因为宋代绘画的经典性在美术史上格外鲜明,郑振铎所道:“论述中国绘画史的必当以宋这个光荣的时代为中心。①”同样,贡布里希在名篇《木马沉思录》中所作的观察,认为在再现艺术的历史上,古希腊、宋代和欧洲文艺复兴三个时期,创造了最辉煌的成就。王雄伟借用宋代的名家山水作为背景,秉持萧瑟、荒寒、孤寂的诗意,努力显现“画如无声诗,诗如无声画”的自然之境。在他作品里的借用并非模仿,而是自我意识的改良,就如梵高临摹田园画家米勒的《播种者》加入自己的内心情感,并在宋人山水的空间里加入骏马的造型。此马非之前传统意义上的马,作品中的马引用了郎世宁的写实技巧和瓷器的龟裂纹结合,产生全新视觉效果的马匹,这亦是作者自我形象的化身,凝聚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感悟。如《千里江山》,作品以宋代王希孟的青绿山水《千里江山图》的局部为母本,以深远的意韵为背景,配以左边延伸出的白马的马头,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黄昏暮色中清雅的基调,马头细致的龟裂纹理仿佛雕塑般的凝固沉思,又如昭陵六骏般饱满的体格,在岁月的回望中自我叙说。
多尔·列维曾说:“在时间中表达一种状态,从诗歌的载体中解脱出来,也从时间的约束中解脱出来。②”沉湎于传统逃避现实是不智慧的表现,王雄伟把现代图式糅合到传统绘画里,利用龟裂纹理彰显出时间的厚重感,并且不沉溺在古人的光环里,形成对传统独特的见解。龟裂纹常见于树皮、岩石、墙面中,也见于像磁器一类的工艺品中,能产生凝滞、沧桑的历史感。诚然,龟裂纹的运用并非作者独创,但是王雄伟独辟蹊径地把它挪用到画面中,笼罩在白马的皮肤体块上。而今,岁月疮痍的龟裂纹已成为他守望精神家园的独特符号。
很显然,从最近的作品中王雄伟有幸地找到了一条安抚心灵和自我解脱的时空隧道。在这诗意旅途的穿越中,如那匹雄浑的白马驮着经书忠实于自己的理想,喋喋不休地朝着“此在”的彼岸前行。 2013年4月28日
注
①洪再新 著《与世界艺术对话的历史平台——宋代美术诸问题的艺术史意义》,选自《新美术》2007年第5期 中国美术学院学报编辑部 P12
②高居翰(美) 著 《诗之旅》 三联书店 P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