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仕彬
——陈仕彬山水近作欣赏
山水仕彬
——陈仕彬山水近作欣赏
(上接第103版)
这些,似乎都超出了人们对一个普通画家的想象。然而陈仕彬却把这些都当作一种历练,并且将其纳入到自己构建的艺术格局之中,作为自己现阶段“画外功”的一部分。这是何等的胸怀!看似把“画外功”的内涵与外延做了扩充,但如果回到中国书画的传统当中,我们自然会发现其与“志道游艺”的先辈们在士夫品性上的相通。陈仕彬于书画创作之余,在文化、美育、公益诸多方面的投入,不仅扩充了胸襟,增长了学识,亦是在历练自己的人格,考验自己的担当。而这些,又怎能不滋养他的创作?如此探索亦将对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对当代画家画外功修养的与时俱进等课题有所贡献,对当下的中青年画家具有启发意义。诗人西川说:“这个时代真正的艺术家就应该是大格局,不仅限于个人情怀,而是应该关乎国家和命运。”相信仕彬先生对此定会深有共鸣。
“书法仕彬”,“山水仕彬”,“花鸟仕彬”,“画外仕彬”这也许可以从横向约略概括陈仕彬的艺术大格局。但在陈仕彬先生那里,四者定是无有分别、相互联系的整体。其书法老师倪为公曾有《论书一绝》云:“三分秉赋七分功,能记善忘贵融通。深入浅出得真味,稚笔素心情趣浓。”“融通”二字正是陈先生的真正过人之处,也是我们需要从陈先生的艺术格局中品味出的纵向枢纽。
钱穆认为:“大师者,乃是通方之学,超乎各部专门之上而会通其全部之大义者是也。”钱先生本人虽主治史学,却对中国学问无不涉及,并亲自创建新亚书院,终成一代国学大师。我们亦可以举出弘一大师的例子,他“少年时做公子,像个翩翩公子;中年时做名士,像个名士;做话剧,像个演员;学油画,像个美术家;学钢琴,像个音乐家;办报刊,像个编者;当教员,像个老师;做和尚,像个高僧。”(丰子恺语)弘一晚年心归净土,书法亦在绚烂之极归于平淡,其大师之路发人深思。故大家乃至大师者,定具超世之才,且心胸阔达,经得住各方面之历练,最终之人生、学问、艺事趋于化境。换言之,必有宏大之人生格局。
孟子言,“大而化之之谓圣”。有大格局者,广收博括成其大,融通合一臻化境,当可以穷理尽性,直追圣人之心。书画创作方面,古人自不待言,“识到者笔辣,学充者气酣,才裕者神耸,三长备而后画道成。”(清戴熙《习苦斋画絮》)单就近现代书画大家而论,吴昌硕、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等无一不是“全才”,他们在山水、花鸟、书法、篆刻等诸多方面皆有过人之成就,创作之外的“事功”亦为人所称道。此一方面是因为中国艺术与中国学问一样,重化境,讲究举一反三,闻一知十,融会贯通;另一方面,亦需要画家本人有士夫之担当,有聪颖之悟性,有苦学之精神。仕彬深谙于此,有这样的抱负,亦有这样的才情,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故能有现在的格局与成就。概而言之,在他的眼里,“世间无物非草书”,他的大格局,正是以海纳百川之精神气度,纵横捭阖,率道而行,将书画创作与人生修悟打成一片。透过其在创作和画外功方面的广泛涉猎和深入探索,我们不能忽视的正是他的融会化通之力,从他“大胆落笔,小心收拾”的创作理念,从他为人处世的诸多细节之中,我们亦不难得出结论,他不仅仅是片面求其“大”,而是以“致广大而尽精微”为追求,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事,在上下求索中敏于践行。
我们很难推测陈先生的艺术与人生格局是否有其自始至终的规划,但他善于内省的品质,足以让我们相信他对自己人生的各个阶段一直有着清醒的认识。在赴法展览前所作的《率道而行》一文中,他写到:“三十岁后的十多年,寄身京城,问道师友,书画创作之余,受儒家‘经世致用’思想之影响,对文化事业投入颇多,虽耗费不少精力,但亦算有所收获。弘一大师言‘先器识后文艺’,唯希望在自己人生的这个阶段,入世历练,扩充胸襟,修好画外功……近年来愈发觉得有很多书要读,有诸多学理上的问题需要厘清,有很多方面要补课。读书之事,不敢有丝毫懈怠……以‘大道堂’为画室之名,亦旨在警示自我——置身当今画坛,须心中有道义,需有点苦行僧精神,切不可随波逐流,更不能求巧媚俗。传统士夫悟道之境,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有所为,有所不为”确实是一种智慧。今年是陈仕彬先生的本命年,美术报年度人物的当选应是一份特别的礼物。我们不得不敬佩他未至50岁时构筑的大格局,但我们更应该期待未来的陈仕彬。
经过几年的探究和钻研,陈仕彬无论在实践体认上还是在学理认识上,都有了质的提升,绘画作品也呈现出自己所特有的风格面目,为画坛吹进了一缕清新的春风。陈仕彬的山水画之所以引起学界的关注,不仅是因为他有着扎实的传统功夫和认真的学术态度,更是因为他近年来一直致力于山水画笔墨语汇的现代表述,努力将传统法式转换为当代人的视觉感受。基于对中国画笔墨本体的认识,陈仕彬将创作的视野放在了从传统法式向现实感受转换、从自然山川向笔墨表现转化的基本思路上,将笔墨落实在对大自然的感悟中、落实在自己的画面上,使笔墨与情感、造化与心源得到了完美统一。陈仕彬的山水画,虽然也有对具体景象的描绘,更有写生得来的画稿。但是,他更注重对自然意蕴深层的感悟和对山川草木总体意象的把握,以笔墨为支点,尽最大努力调动心、眼、手的最大潜能,在点线结构中奏响了笔墨的华美乐章。
近年来,陈仕彬一直在调整自己的创作路数,开始从重景物转到了重性情,从重外在样式转到了重内在笔墨,从重点线结构转到了重笔墨浑沦,这种艺术创作思维的重大转变是和他近年来对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国画本体的深入探究密切相关的。在陈仕彬的近作中,已逐渐显现出了以书为骨、以墨为韵、以诗为魂的总体气象,传达出了他对中国山水画的文化认识和具体的操作能力。在陈仕彬看来,中国传统笔墨的当代转换不仅仰仗对传统的深切体认,还需仰仗时代精神和现代气象的内在支撑。
陈仕彬在长期的创作实践中,已隐约感到传统笔墨规范和现实应用上的矛盾,特别是感到当今中国画对书法的忽视是导致笔墨元素本身审美品质严重下降的重要原因。基于此种识见,陈仕彬不只在传统法式和笔墨趣味上下功夫,他还致力于书法的学习和探究,并以书法来蒙养自己的笔墨,提升绘画语言单位的审美含量。我们知道,宋元以后,大量擅长书法的文人介入绘事,使得中国绘画的审美趣味和品评标准发生改变,文人写意绘画开始入主画坛首位,书法逐渐成了确立文人写意绘画品性和风格的关键因素。书法艺术是中华民族所独有的一门以点画结构为造型方式的艺术形态,其中隐含着和绘画相通的用笔法度和构成方式,如顺其本性是完全可以为我们当代画家所利用的。陈仕彬的书法无论在功夫体认上还是在书风意态上,都显现出一位专业书家的风范,这也为他“引书入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们看到,由于陈仕彬对“引书入画”的主动探索,他早些时候的山水画大多是以笔取胜,以清晰的结构取胜,川流不息的用笔在时间中结构成一幅幅富于生气的画面。不过,明朗清晰的笔墨结构,并不是一位成熟画家的最终目的,作为有远大眼光的优秀画家,还需从笔墨清晰中迁升到笔墨浑沦的境界。这种迁升并不能刻意而为,它必须从清晰中自然脱蜕而出,进入到清晰中浑沦、浑沦中清晰的笔墨妙境。这一点,我们已从陈仕彬的近作中有所感受。在这些系列作品中,丘壑更加宏阔,境界更加幽远,笔墨更加纯化,凸显出至正高远的风格面貌,充分表现出了陈仕彬的审美追求和远大志向。
新世纪的中国社会正面临民族文化伟大复兴的历史机遇,而文化艺术的发展也将成为社会进步的推动力,因而,作为民族文化象征的中国绘画也必将有一个远胜前代、画学中兴的高潮到来。我们也希望陈仕彬能成为新时期中国画的弄潮儿,创作出更多笔精墨妙的佳作来。
——节选自《寄兴写意妙造自然》 作者:龙瑞(中国国家画院原院长、著名画家)
今天看到陈仕彬的山水画,我觉得面貌较之上世纪80年代更加丰富了,气派也大了,意韵也加深了。从这些作品中看得出仕彬对传统的理解和吸取是比较到位的。在绘画的因素方面,比如语言符号方面他都既有传统的东西,又有生活和自然的东西,他一方面非常重视传统的学习;另一方面我们也看到他在传统基础上的创新,把时代精神和当代审美取向很好地结合进去了,不是那种以奇以怪来哗众取宠的创新,非常自然,值得提倡。
他传统的山水里很突出的是线条质量,他将书法的线条质量转换在绘画中,很多画是写出来的,不像很多人是涂出来、刷出来的,这是他的画耐看的重要原因。陈仕彬很善于吸取传统中的精华,把它变成自己的东西。四川这个地方的景观除了大西北的沙漠没有,戈壁滩没有,可以说包括了中国山水最好的最全面的环境,他画的大山大谷非常丰富,素材非常好,在他的作品当中我们看到很多古人和今人都没画过的大景象。像《山中一夜雨》,很多的瀑布,是很成功的。九寨沟的水当然很丰富了,但是不好画,他的手法以及对自然的观察体会都有了,非常精彩,很难画到这种效果。书法中,他的行草书很好,在传统的基础上又没失去个性。他书法的笔法也影响他的绘画,所以他的山水里面有很多他行草的笔法。这对于一个画家来说,要很好地研究,这种转换对他的艺术有很好的影响。
——摘自孙克(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委会秘书长、著名美术理论家)在陈仕彬书画艺术研讨会上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