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艺术设计考察之四

　　无处不开的“罂粟花”

　　一个堪称伊索拉、玛丽美歌乃至芬兰设计的活商标

　　一种象征优雅生活、自信态度及锐意创新精神的图腾

　　一朵沁人心脾、激起温馨回忆和缅怀情思的香花

　　■李亮之

　　几朵罂粟花掀起家居新革命

　　夏日白夜行走在赫尔辛基或土库大街上，我们可以随处看到刚经历漫长冬夜的北欧男女老少穿戴靓丽，尤其是妇女儿童多穿带有伊索拉式鲜艳花卉图案的服饰，这些“花朵”连同其人仿佛充分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灿烂夺目。这些主要出自引领北欧设计新潮流的玛丽美歌（Marimekko）纺织品公司精心打造的大花布及其绚丽多姿的服装。

　　半个世纪前，原本只是希冀给战后处于一片灰霾氛围中的芬兰带来一道靓丽春色，但始料未及的是，几朵罂粟花居然掀起一波又一波家居革命的新浪潮。它俨然成为一种属于芬兰人优质、欢乐的生活风格，自信、休闲的生活态度以及时尚与创意设计欣欣向荣的象征。以至于半个世纪过去了，玛丽美歌花布畅销全球，并且融入赫尔辛基市民的日常生活之中。虽不敢肯定说每家每户都拥有它，但在行人身上或餐厅的餐桌上无处不见那婀娜多姿的身影。

　　40年的青春奉献500种印花图案

　　玛丽美歌的“大红花”盛开绽放离不开自称是“农民女儿”的玛娅·伊索拉（Maija Isola）。1927年生于赫尔辛基近郊小镇的伊索拉毕业于远近闻名的赫尔辛基艺术与设计大学染织设计专业。她先由芬兰美术教育之父阿鲁兹·布卢默推荐进入Printex公司初涉室内装饰及织物设计，尔后加入玛丽美歌并成为首位领固定工资的美术设计师。她把近40年的青春和才华连同这500种印花图案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公司。

　　从1960年一炮走红的“罂粟花”、“草莓山”等具象花纹设计到后来的“井”等抽象图案系列，玛丽美歌的印花纺织品业务便随这位年轻女子的想象力而花样翻新、日久弥新。可以说，正是伊索拉的艺术创作带来了商业利润和无形资产，使当时举步维艰的小公司走出困境，一跃成为国宝级知名品牌，进而又促使芬兰设计一步步走向世界，获得了时尚分布的话语权。罂粟花也随之成为芬兰文化的图腾、当今最热门的纪念品之一，甚至连芬兰邮局都使用罂粟花来作为其邮寄包裹的图案。

　　玛娅·伊索拉以手绘花卉图案著称于世，造型变形大胆，构图安排简洁，色彩处理鲜亮。其设计灵感多来自美丽、恬静的芬兰自然风景以及民间艺术和现代艺术。虽然玛娅·伊索拉作为一代宗师已仙逝，但她的未竟事业后继有人，曾经一直作为母亲助手的女儿克丽丝缇娜·伊索拉（Kristina Isola）如今已成为公司设计的新一代掌门人，不仅担负起对老一辈作品梳理、重组或改编的任务，更担负起组织好整个团队去创作符合潮流和时代精神的新设计的重任。例如，就是她促成了罂粟花的中、小号印花设计以及多种形色的变奏、变调。

　　一朵爱恨交加的两面花

　　诚然，罂粟花由于是制鸦片、毒品的原材料而名声不太好，但这并不影响它作为世界上最美花卉之一所绽放出来难以抵挡的艳丽。它就像一朵让人爱恨交加的“两面花”，它是鸦片花，但也叫虞美人、英雄花。虽然“谈毒色变”，但罂粟花在欧洲却被看作“缅怀之花”，每当英国人谈起它，脸上往往会露出一种温情，尤其在每年秋季，血红的罂粟花会“开遍”伦敦大街小巷，为这个阴冷多雨的雾都增添一抹暖色。

　　经典罂粟花的创作诱因

　　玛娅·伊索拉是一个用形象、色彩来思维和说话的艺术家，她创作罂粟花时刚满22岁。关于她的创作经历留下两种说法，一是源于伊索拉赴西班牙旅行时受到来自南欧异国他乡的悸动，与芬兰极地气候强烈的反差触动了她以罂粟花来强烈表达北欧人对于灿烂风光的迷恋。

　　另一种说法则认为，逆反心理是促使伊索拉创作罂粟花的诱因。鉴于市场和经营状况，公司老板不得不于1964年宣布一项权宜之计——今后不再设计、生产带花的花布，伊索拉闻讯后非常不满，因为她坚信花朵是最自然、最美丽的事物，只要设计到位就不愁没人喜欢。于是，她画出一款更为夸张的花朵图案以示抗议，罂粟花的经典图腾也由此诞生。

　　而伊索拉自己在谈及创作体会时则说：“设计是一个持续运作的过程，有時候我会在睡梦中构想出新的创意与图案。创意设计是无法与生活体验分割开的。”在艺术领域里的确存在着所谓“被缪斯亲吻过”的幸运儿，画家的创新与其说是卧薪尝胆、艰苦奋斗的结果，不如说是灵感悸动的产物。

　　返璞归真引发的灵魂共鸣

　　伊索拉当初之所以用平面化形体处理方式，见花心和花瓣匀称饱满的俯视角度以及错落有致、互相填空、几乎共用各自轮廓线的饱满构图去画罂粟花，也许是得益于对儿时经验的回忆，或真如她言说，其灵感来自梦境的启迪。无怪乎在伊索拉所有以花为母题的作品里，一切似乎是对空间的延伸，对时间的凝结，充满着大自然的奥秘，给人一种体察入微、返璞归真的感觉，流露出一种少女般难以言状的渴望之情和懵懂之境。

　　罂粟花的图腾设计，既可“百花齐放”——组合在一起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构图画面、一首完整的抒情诗词，亦可“一枝独秀”——即便裁成一小片也宛如一个醒目的图形标志、一段优美的诗句……而这些因素也促使其产品设计异常丰富的特点：可直接悬挂于墙上当一件架上绘画作品来欣赏；可供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裁剪成不同大小的窗帘、桌布；也可做成衣服、帽子、包袋、垫子和雨伞等成品。这些人见人爱的花朵，勾起了人们对往昔岁月的回忆和缅怀，触及着人们对于生命的喜悦分享、落寞感悟，或是美好希望。这些非同一般、别有风味的罂粟花，正无声无息地引发着每一位观者灵魂深处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