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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3版:副刊

午后阳光

做安吉的冬笋

  搞文体的人,无论级别,哪怕只是业余玩玩,通常也要来一点锦标,干起来劲道才更足。奖金多少倒在其次,关键在荣誉,除了奖章、证书、锦旗等等,还包括在坊间的名头。这些名头,常常向国家级乃至国际级大腕看齐。比如我在浙北小县城所闻,县篮球队的主力,可称安吉的乔丹;围棋下到打遍小城无敌手,就有资格做安吉的聂卫平;文章写到被县委“御用”,大概就成了安吉的“郭老”……虽有吹牛皮的味道,但总还算靠谱。乔丹啥的,冠以“安吉的”, 就接了地气,变得亲近而亲切。

  当然,“安吉的”也不全是普通的。比如安吉的吴昌硕,就让人高山仰止。吴昌硕是安吉人,但他又是画坛一代宗师。做老乡用不着高攀,做粉丝似乎也容易,但想步吴昌硕的后尘有点难。记得前些年,在一次画事活动中,有领导鼓励安吉的画家们发奋努力,争取多出几个吴昌硕。我虽然只是看热闹的,也在旁边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吴昌硕好比一棵千年老山参,需要风水集聚、长时间孕育,非人工培植可以速成。先天稍有不足、或后天条件差那么一点,无论“苦干”,还是“巧干”,恐怕都达不到火候,完不成“窑变”。

  前不久,又看到本地电视台一档艺术类节目,宣传“吴昌硕故里”的书画家。主持人很尊重艺术,对出镜的画家多称“大师”。从鼓励积极性的角度出发,这大概也算是正能量,似乎无可厚非。不过,作为书画家身在安吉,难免既沾吴昌硕的光,又吃吴昌硕的亏。前面有个吴昌硕,再称大师——哪怕加上“安吉的”——也有点勉强。其实,这年头,不光安吉,哪怕全中国也出不了如吴昌硕那样的大师。究其原因,恰恰是想当大师的人太多,确切地说,是追求大师待遇的人太多。

  人生而求名利,只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完全彻底过。人的功利心一重,乐趣心就轻,说白了,就是变得不好玩了。官场、商场理应如此。包括书画圈在内的文化场,本应是“生态保护区”,如今也成了“开发区”。群众性文化团体,原本是大家聚在一起寻开心的,但因为关乎名利——有官可当、有主席台可坐、有媒体可上、有身价可涨……也弄得“跟真的一样”。一如水泊梁山,众好汉须排定座次,还为争高低先后而钩心斗角、闹得不可开交。在这样的氛围里,能不能出大师,不好说,但要出平常心,有点难。

  笔者读书时遭遇“白卷英雄”张铁生的时代,如今游谈无根,转眼老之将至。倘若人生要有“终极目标”,非做一回“安吉的××”不可,那么,我想做安吉的冬笋。安吉冬笋不曾冒尖、不求成才,碰巧被人从泥土里挖出来,就成了餐桌上的一道菜。拉丝切片、剁碎了做馅心,荤素百搭,不厌精细。倘若图省事而实惠,就和腌菜、猪肉一起炖暖锅,尽管上不了《舌尖上的中国》,却是老百姓自家的美食。那味道,用安吉话来说,两个字:鲜洁!


美术报 副刊 00023 做安吉的冬笋 2014-02-01 3344279 2 2014年02月01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