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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40版: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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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版
武则天

观卢克索国王谷的
哈舍普苏特神庙博物馆

  在卢克索,与尼罗河东岸卡尔纳克神庙同样沐浴在烈日晴空下的,是一座精美的哈舍普苏特神庙,这两座神庙一东一西,隔河相望,都位于同一轴线上。哈舍普苏特神庙虽然建在被视为是“死界”的尼罗河西岸,但它却是独占了风水之利,背山面水,视角特别辽阔。神庙分为3层,层层递进,当中是一条宽阔的斜坡道,从底层一直通到上部,神庙的背后是一座巍峨险峭的高山。整齐的横长条形建筑与直立的峭壁石皴形成了对比,结合得非常和谐。

  哈舍普苏特是古埃及3位女法老中最早的一位,然而也是最富传奇性、最具争议性的一位法老。她废黜了自己的庶子而以女人之身当上了法老,一个埃及版武则天的故事就此上演。哈舍普苏特原是图斯摩西斯二世的王后,老王驾崩之后,立他庶出的继子图斯摩西斯三世为王。由于小王尚年幼,便由继母哈舍普苏特来垂帘听政。这位年轻的太后雄才大略,志存高远,并不把非己所出的庶子放在眼里,哪怕他来做一个傀儡皇帝也不行,她根本就不想在他长大之后交权,她要自己来治理这个国家。她结交卡尔纳克神庙里的祭司们,以神谕的口气为她杜撰出了一套神圣的身世:说她是埃及最高神阿蒙的直系后代,阿蒙曾托梦于她的母亲,说她将会生下一个非凡的女儿,并为她取名为卡尼米塔敏·哈舍普苏特,意思就是“阿蒙眷顾的最高贵的女人”。她降生之后,将按照神谕来管理这个世界,她应该是这个王国的主宰,而不仅仅只做一位摄政王。

  有了这一套神圣的履历,哈舍普苏特便理直气壮地走到前台,把小王推到了一边,宣布自己就是法老,阿蒙是她的父亲。她自己来治理国家,经略四方,建功立业,甚至亲自带兵远征巴勒斯坦和努比亚,披坚执锐地身先士卒,将埃及的疆域扩大到非洲的东海岸。为了表示自己也具有男子一样的气概,她在公众场合出现时,总是把自己的胸口压平,戴着假发和胡子,像一个须眉男子。在留存的无数雕塑和绘画中,她大都是这个形象,然而刻在旁边的铭文却都是阴性的“她”。

  哈舍普苏特假扮成男性,以女法老的身份君临天下,却难以掩盖她女性的美丽和端庄,她的神庙也就必然地带有着女性的特征。与森森威严的卡尔纳克神庙不同的是,这座神庙不以巨大的体量感来给人以震撼和慑服,而是以精致的建筑并借助自然的雄伟来完成整体的统一。雕塑与建筑,圆雕与浮雕,光明与黑暗,借景与对景,自然与人工之间的关系处理得非常完美,它成了世界上最有名也是最美丽的古代建筑的范本。神庙背后那高大荒凉的山体,把它衬托得无比雄伟,嶙峋的山石,粗砺的肌理,挺拔的直线,衬托着呈横线条的神庙,光滑的石面,从纯形式上形成了对比。

  埃及的神庙以多种多样的柱式而闻名,哈舍普苏特神庙也不例外。它的廊柱俊秀逸长,充满了一种女性之美,在同一座神庙里,根据功能和主次的不同,而使用了不同的柱式。在它的第三层正立面上是简洁的方柱,最下层的柱子表面是光素的。但第二层因为是供奉着神像的宫殿,所以在这些柱子的表面附加上了石雕像。它们都是呈直立状,头顶高耸的王冠,一手拿牧杖,一手拿连枷,交叉在胸前,就像是一具木乃伊。这种雕塑是贴饰在方柱表面的,并不起着支撑的作用,只是一种王权的象征。它被称为是“奥西里斯石柱”,在埃及的神庙里普遍可见。第二层的两侧,有光素而简洁的圆柱,但这种圆柱是由多棱体形成的,表面没有图案,并不同于一般的圆柱。二、三层神殿的入口处位置重要,要加强标识,因此在门的两侧立着的圆柱上部有开花的纸莎草柱头,这是法老王权的象征。

  哈舍普苏特神庙里最具特色的柱式是女像柱。由于她是一位女法老,虽然崇尚阿蒙,也假扮男人,但从生理和心理上来说,却还是女人。因此,她在神庙里膜拜的是一位母亲女神哈索尔,哈舍普苏特把她的形象雕成了立柱。这是一种崭新的柱式,只是在中王朝时期才出现在埃及,在它的柱顶是哈索尔女神的头像,脸的两侧下垂着梳成辮的假发。奇特的是,假发之上居然顶着一座方形的小房子,房前矗立着两条眼镜蛇,这象征着她的神庙和王权。柱身上雕有复杂的纹饰,那是她华丽的衣服。这样一种女神柱式是只属于女法老专有的柱式。

  以女人的形象来作为石柱的做法,一般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雅典的伊瑞克提翁神庙上,认为那就是世界女像柱的最早经典。但哈舍普苏特神庙里的女像柱早在它们之前1000多年就出现了,而且有着多种形式,这才是世界上最早的女像柱。

  神庙的墙上,雕有许多精美的浮雕,哈索尔女神正化身为一头牝牛,头顶上有双角的头饰,当中嵌着一个太阳的日盘,在向哈舍普苏特传授王权,原来的画面上被涂了颜料,想来当年必是五彩绚丽。在露台北面的一座神殿里,宣称哈舍普苏特是阿蒙之子的那通神谕就图文并茂地刻在上面。由于古埃及使用的是象形文字,所以整幅画面上形象纷复,主次分明。这些画和文字虽然被深藏在黝黑的殿内,作为供奉之用,但看守人借给我一面镜子,把外部明亮的阳光折射进殿内,因此我能清楚地看到那些经历数千年的精美图形。

  神庙下层的一座宫殿里,有哈舍普苏特南探朋特的浮雕墙。哈舍普苏特在统一了上下埃及之后,已经成为两地之君,遂产生了拓边之心,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南方。因为根据以前商人传来的消息,朋特那里富产许多埃及没有但却非常需要的奇珍异宝。她派出了5艘船只,由一位大臣率领,前往探险。在经历了无数的凶险之后,船只到达了朋特。在那里,他们见到了当地的国王和王后,国王和王后惊奇然而和善地接待了这些远方来客,宣称愿意臣服于女法老,并呈送上了他们的贡品。女法老神殿里的那幅画上就仔细地画出了这一过程,画出了沿途的风光景物,画了许多出产,还画出了国王和王后接见使者的画面。画中王后阿提的形象非常奇特,她的体形肥硕臃肿,巨大的臀部向后撅起,肚腹部上全是赘肉,然而装扮奢华讲究,这一浮雕留下了3000多年前非洲土著的宝贵资料。

  哈舍普苏特尽管在当时权倾天下,然而当她去世后的命运却不佳。她的庶子图腾摩斯三世一直在与她争权夺利,在她还政于他之后就把她的一切影响全部消除,把她的形象和名讳从一切建筑和雕刻上凿去,甚至把她建的方尖碑也用石板包贴起来,这样,这位曾经显赫一时的埃及第一位女法老就成了一个千古之谜。幸而这种破坏并不算彻底,所以我们在3000多年后的今天还能看到那座世界上最美丽的神庙。在神庙里出土了一件残破的雕塑,她有着非常大的双眼,挺直的鼻梁,饱满而微微上翘的嘴唇,眉目清秀,轮廓分明,线条生动,然而颔下却垂着一条男法老的胡须,她就是哈舍普苏特。与矮小的埃及末后克娄帕特拉相比,她才是真正的埃及艳后。

  金字塔、狮身人面像和方尖碑是最能代表埃及的伟大象征物,方尖碑的出现虽然早于哈舍普苏特时代,但它的繁盛却是靠了这一女法老。哈舍普苏特对于这种针状的高矗建筑物有着浓厚的兴趣,她在卡尔纳克神庙里为阿蒙神建造了两座巨大的方尖碑,用整根红色的花岗岩打制而成,每一根有30米高,重量达323吨!这种纪念碑的顶部是一座四方形的尖椎体,就是一座小的金字塔,象征着太阳神阿蒙。在它的碑身上刻满了象形文字来作献辞:“花岗岩石采自南方石矿,顶部纯金精选自国外。自河上远处即能看到它们,它们光芒四射,普照大地。太阳从两碑间升起,与碑交相辉映,金碧辉煌,蔚为壮观……千百年后见此者,想起我的功业,必会说:‘我们不知道,不知道她们怎样建造起一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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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15 3359284 2 2014年02月15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