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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72版: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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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湖·宝岛·神庙

——观埃及菲拉岛神庙博物馆

  一如黄河之于中国,恒河之于印度,尼罗河孕育了埃及的古文明。埃及的一切历史都是顺着尼罗河展开的,所有的生命和文明都靠着这条世界第一的长河来孳乳。

  和中国上北下南的地理位置不同的是,埃及的地理是上南下北。这是因为它的地势是南高北低,尼罗河是从南向北流淌的,人们把南方称之为上埃及,反之为下埃及。但埃及的古文明却又是从北往南、从下往上逐步发展的,等到南部的阿斯旺地区被开发时,历史已经越过了新王朝,而进入了托勒密时期。托勒密是无敌的亚历山大的部将,他在亚历山大暴亡之后,继而在埃及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史称托勒密王朝。就在这一时期,第一瀑布附近的阿斯旺成为崇拜伊西斯女神的宗教中心。

  阿斯旺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它位于上埃及行省塔西提的最南端,具有战略性的地位,北靠底比斯(今天称卢克索),南邻努比亚,西隔利比亚沙漠,东及红海。这一带资源丰富,从南部黑非洲来的物资在这里集散,努比亚产的木材、黄金以及当地盛产的坚硬的花岗岩,都是埃及的必需品。加上在此300多年前,努比亚人曾经北上占领并统治过埃及,更使得这一带与埃及的关系紧密,从而留下了数量可观的历史遗址。这些遗址既包括了埃及本土的文化、努比亚的文化,也有希腊和罗马时期的文化,此外还有波斯和奥斯曼帝国时期的文化,当然更有伊斯兰的文化。

  在时光过了2000多年之后,今天的阿斯旺又因一座水库而出名,在经过多轮的截流蓄水之后,在第一瀑布附近已经形成了当时世界第一的纳赛尔人工湖。随着高峡平湖的出现,这里的历史遗址也改变了命运:由于截流成湖之后,水位一直上涨,那些举世无双的遗址将被淹没,于是,一场抢救这些世界级文化遗产的行动就在以前的几十年里被实施,很多远古的神庙都被迁移到了高岸上去,被原拆原建地易地安置。菲拉岛和阿布辛拜勒神殿就是其中最典型也是最成功的两例。

  菲拉岛是尼罗河当中的一个弹丸小岛,似乎一箭就可以射穿,但在上面却是有着许多著名的建筑群,就其多元性和复杂性来说,它包容了古埃及、托勒密王朝、罗马时期和基督教时期的诸元文化、从而成为一处古文明密集的单元。然而,尼罗河水却因筑坝而逐渐高涨,竟然危及到这些神庙的安全,每年洪水时期,神庙的柱廊已经被淹没到水线之中,被泡在水下的神庙的石材已因受到腐蚀,而纳赛尔湖的水位会因为下一阶段的蓄水而继续上涨,这些建筑随时都有灭顶之灾。

  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支持下,在经过了无数次的设计方案和论证之后,终于决定把菲拉岛上的神庙全部迁移到离此只有300米的奇亚岛上去,因为那里的地势要高。在经过了多年的艰苦搬运之后,岛上的神庙全部被整体搬迁,从此,奇亚岛变成了菲拉岛。游客们乘坐着那种尼罗河上特有的有着三角帆船上岛参观2000年前的神庙,则成了一项非常浪漫的活动。

  伊西斯神庙是岛上最恢弘的建筑物,它是在托勒密时期建造的,大约距今有2000多年,在古埃及的历史上,这应该算是比较年轻的古迹了。

  埃及是个多神的社会,在诸神之中,最重要的神之一是何露斯,他是鹰神,埃及王权的守护神,法老即是人间的何露斯。而他的母亲就是伊西斯女神,父亲则是奥西里斯。伊西斯是埃及神话中最重要也是最受欢迎的女神之一,古埃及人相信她具有无比的魔力,并具有多种能力,是生命与健康之神,也是地母之神,因而极受崇拜。菲拉岛上的这座规模非凡的神庙就是奉献给她的。它是一组神殿群,一切都按照埃及的传统形式来建造,有着两座高大的桥塔,即两边矗立着两堵高大的梯形塔式建筑,在当中是一座低矮的矩形门,如同一座两端有着桥头堡的桥。这种建筑在埃及是普遍的神庙形式,但与众不同的是,桥塔前面有一条长长的柱廊,它们一直延伸到阿蒙神庙,把前来朝觐的人们的视线从远处引导到庙前。以前还矗立着一对方尖碑,和一对狮子。以后方尖碑被盗移到罗马去了,狮子还雄纠纠地蹲守在柱廊的起点处,守卫着神殿。

  桥塔的两堵墙面上满饰浮雕,主题分别是“戎”与“祀”:左边的一幅是表现托勒密12世在重击敌人的画面,他的左手抓着好几个敌人的头发,右手则高举着权杖,正要重击过去。右面的一幅是他在拿着祭品,向有着戴王冠的猎鹰头的何露斯和头戴太阳圆盘的哈索尔女神奉献。这是保存得非常完整的壁画,它虽是浮雕,人物形象的轮廓并没有高出于墙面,而是沿着人物轮廓线刻出深深的槽,使形象与墙面分离,然后在人物的轮廓当中刻出体型结构,在埃及强烈的阳光下,它们虽然并不高浮于墙面,但凹凸起伏的关系却是十分明显,这是古埃及一种独特的浮雕方法,不同于世界上普遍使用的高出于底面的浮雕。在人物浮雕的背后,密密满满地用阴线刻着象形文字,形成了区别。这样一种阳刻和阴刻相结合、主次分明地处理画面的方法,当是一种创造。

  整座神庙里的柱廊相当多,不止一条,它们长长短短地有着4条,在柱子的顶部,既有莎草花柱头,也有棕榈柱头,它们相间着排列,似乎并没有一定的规律,柱身上以阴线的方式刻着满而密的图案和象形文字,形成了复杂的光影效果。但无论是何种柱式,在柱顶的最上端,都雕刻有四面的女头像,那就是著名的哈索尔柱式。哈索尔女神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视为与伊西斯女神有一样的法力,都是母亲女神。在神庙的庭院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密殿,传说这是伊西斯生养和哺育了何露斯的地方,所以被布置得非常私密而黑暗,里面刻着有关这些神话故事的浮雕,非常神秘。

  菲拉岛上的独特之处还在于,这里不仅有埃及的神庙,还有罗马诸皇帝在这里建造的建筑物,其中包括哈德良门、奥古斯都神庙、图拉真亭,以及科普特教堂等等,它们都与埃及风格的神庙和谐地组合在了一起。但最为宏观的,还是那座伟大的图拉真亭。

  图拉真是公元后时期的罗马皇帝,也是罗马帝国的“贤良五帝”之一,他在位时,罗马帝国的疆域达到了最大的范围,埃及也被囊括在内。这座凉亭就是为纪念他而建立的,它有着十几根粗大的石柱,奇特的是,它虽是罗马的产物然而却不是罗马柱,而是顶端刻有莎草花的典型的埃及式柱头,柱的上端不是罗马式的弧形拱而是平梁;它们虽位于伊西斯神庙旁,但在柱顶却没有哈索尔女神的头像,柱身上也没有刻上象形文字。就是这样一种把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相结合的建筑物,成了菲拉岛上独立存在的一项伟迹。

  这些体量巨大的神庙都是从原先的菲拉岛上搬迁来,而且经过了复原安装,它们在被绘图测量之后分解,拆下来搬运到奇亚岛上再行安装重建,一切都被复原得天衣无缝,不露痕迹。于是,2000多年前菲拉岛上的奇迹被复制,再现了托勒密时代的雄风。

  夕阳黄昏,暮色未降,我坐在阿斯旺一家酒店的阳台上俯看尼罗河。这里正是著名的第一瀑布的上方,从南部高原奔流而来的河水被河心的堆堆乱石分割成了无数的礁岛,形成了无数股支流跌落,即使在远处,也能听得到水流的湍急声。对岸是荒凉无垠的利比亚大沙漠,阳光下的河水,无比的湛蓝,河上移动着片片三角白帆,可以清晰地看到河心的几座小岛,其中一座上面点缀着建筑物的,就是原先的奇亚岛,现在重建的菲拉岛。


美术报 赏析 00072 澄湖·宝岛·神庙 2014-03-29 3410833 2 2014年03月29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