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千塔
观曼谷泰国王宫
■特邀撰稿 江苏镇江市文联副主席、画家 王川
佛教和旅游,这是泰国独具的两大特色。
一个只有6000万人口的东南亚小国,每年涌入的游客却达到1200多万,旅游的收入达百亿美元,这不能不令人吃惊。当世界各地的游客来到泰国的时候,他们面对的是在热带骄阳下发光的座座佛塔和飘逸的遍地黄袍,那一个充满着佛佗般微笑的美丽国度留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
泰国并不是东南亚唯一的佛教国家,整个中印半岛的国家都信奉佛教。泰国不是历史最悠久的国家,它只有700多年的独立史。泰国不是古迹最多的国家,它并没有柬埔寨的吴哥、印尼的婆罗浮屠和缅甸蒲甘那样著名的世界遗迹。泰国甚至不是东南亚自然景观最美丽的国家,不是最强大的国家,也不是最富有的国家,然而泰国却是把佛教和旅游结合得最好的国家。泰国的特别之处在于:在上个世纪,英国和法国竞相瓜分了东南亚诸国,把它们纳为自己的殖民地,只有泰国巍然独立。近几十年中,它周边的国家战火纷飞,几无停息,而只有它一直保持着和平的道路,为自己赢得了一个相当长的经济发展期,从而成为亚洲的第5条小龙。泰国虽小,然而却是世界有名的旅游大国。2000多年前,印度的阿育王皈依佛教,主持了佛教的第3次结集,并派出了9队高僧向世界各地宣扬弘法,佛教也就沿着陆上和海上两条路线向外扩展。其中陆上的一路经中亚和西域,由丝绸之路传播到中国,又东传到朝鲜和日本,最终形成了以大乘部为特点的“汉传佛教”。佛教的密宗从陆上的另一路北上,经由尼泊尔翻越喜马拉雅山到达克什米尔和西藏,与地方的宗教相结合,传播到藏、蒙地区,形成了“藏传佛教”。海上的一路则从印度南下到达斯里兰卡,再经海路传到缅甸、印尼和柬埔寨,形成了以小乘部为特点的“南传佛教”。以前的泰国还是高棉王国的一部分,称为暹罗,以后泰人强大起来,兴兵南下,攻灭了吴哥,成为代替了高棉的一个地区强国,小乘佛教也被立为国教,一个佛教之国也就由此诞生。
尽管泰国分裂于高棉,然而泰国的佛教却并不同于柬埔寨,古代的高棉同时信仰印度教和佛教,吴哥古迹中的印度教特点就多于佛教。现在泰国国内的佛教大致和缅甸相同,佛寺遍地,佛塔林立,僧侣众多,每到清晨和中午就会见到黄袍飘然、托钵沿街化缘的队队和尚。旅行全国,随时可以看到一个个童稚未脱的小沙弥活跃于清灯古佛旁,俨然一派佛国景象。佛教精奥深邃的教义必须要借助于形象才能表达,从而让识字不多的信徒们接受,它那多如恒河沙数的神祗也必须用图像一一描绘出来才能分清。所以在世界上的宗教中,佛教的造型艺术是最发达也是最丰富的,它被称为是“像教”,这也为泰国留下了无数的佛像和佛画。
如果要看最集中也是最辉煌的佛教景观,就要去曼谷的王宫。那里虽然是世俗的国王居住地,但却与佛寺相邻,里面的佛寺和佛塔是最宏伟的典型。它名为王宫,实则是一座博物馆。
塔是佛教中最为重要的建筑,它是瘗埋着佛舍利的场所,从而成为万众膜拜的对象。南传佛教中佛塔的造型源自于古印度的窣堵坡,它继承了那种覆钵形的塔体,然而却拉长了顶部的相轮,从而形成了南传佛教所特有的一种覆钟型造型,上部峭拔尖耸,流畅细长。塔身多被贴饰以黄金,塔下部的底座还加进了印度特有的一种折角型,使它在热带的晴空下看上去更加富丽堂皇,繁褥细密。佛徒们认为,塔身被建造得越高,离天界就越近,自己礼佛的心也就越虔诚,也就愈能得到佛的圣福,所以他们在发愿建塔时都尽量把塔建得又尖又高,从而形成了佛国内万塔耸峙的奇观。泰国的塔已经和印度的窣堵坡有所区别,更是迥异于中国境内的那些形制多种的佛塔,而是成了东南亚佛国特有的一种风景线,成为召唤信徒们灵魂归宿的一种象征物。这种覆钟般的塔形已超出了佛教建筑的范围,而高踞在其他建筑的顶部,遍行泰境,无处不在。这座王宫里随处可见的都是尖尖细细、高耸翘然的金塔在热日晴空下灿烂地放光。泰国的佛塔不同于印度是用石块垒叠,而是用砖砌就,外部包贴上灰泥,再贴饰金箔。它的内部基本密实不可进,只供奉着舍利子,不同于中国的塔可以循之登临观赏。东南亚的佛教也改变了原始佛教简朴苦行的特点,而一改为以奢侈豪华的材料来装饰佛像和佛塔。东南亚产黄金,也产宝石,世俗多以金玉为贵,佛塔和佛像上多饰以黄金和宝石,使之成为最贵重的偶像。一般信徒们进寺礼佛,多会购买一种小块的金箔,自己动手粘贴在佛像或是佛塔上,以示虔诚。而礼佛的许多法器也有用贵金属来做,在佛像前盛清水和鲜花供奉时用的一种钵盂,也用纯银来做,上面雕刻出精致细密的莲花纹样。还用纯金抽出丝来,织成一束立体的金莲花,用来供佛,从而表示一种尊贵。用纯金银和珠宝来饰佛,这似乎有背于佛教的规仪,但倘若能从“色即是空”的角度去想,就能理解到那被金玉所包裹着的是一个极具思辩性的思想,它的内髓和精神不会因为具有贵金属的外部而有所损减。
药叉神是泰国佛教的一道特殊景物,也是泰王宫里的守护神。泰国总体留给人的印象是微笑与和霭,是阴柔与细密,然而唯有药叉留给人的是勇猛刚劲,威武雄壮的感觉。泰国的药叉是泰人特有的一种崇拜,它们大多威风凛凛地站立,身材高大魁梧,面貌狰狞可怖,巨口獠牙,身披金甲,或是手持宝杵,或是横握弓箭,或是双手合什,为佛寺带来了一股雄浑之气。它们如同中国佛寺前的四大天王和金刚,镇守着宫门,令人望而生畏。药叉本是古印度神话传说中居住在森林里的一种精灵,如同山精树怪,因为释迦牟尼是坐在菩提树下成道的,所以树之精灵药叉也成为他的护佑神,早在阿育王时期就出现在著名的桑奇大塔的雕塑上了。古印度的药叉神有男有女,但其形象都是丰满美丽的俊男靓女,大半身裸露,非常性感。但这种树神传出印度就入乡随俗地变了样:在中国它们变成了面目丑陋、令人生畏的巡海夜叉,变成了青面獠牙、利爪阴森的母夜叉。在泰国,它们也变成了狰狞可怖的药叉,用一种“以邪镇邪、以毒攻毒”般的恶煞形象来慑退敢于侵犯的外道邪魔。
泰国到处都可见到供奉的佛像,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各穷其貌。这些佛像已经不仅仅被供奉在全国的30000多座佛寺里,而是被普遍供奉在一切人群居住和活动的场所。但凡城镇乡村、商店学校、银行医院甚至每一个家庭,到处都设有供佛的佛龛,街道上也可随处见到佛塔和佛龛,面前香烟缭绕,鲜花不断,无数虔诚的信徒随时都会面对着佛龛合什礼拜,下跪供奉。从佛像的造型来看,泰国的佛像虽然与中国的佛像都是金身莲座,但其造型显然是受到印度本土佛教的影响,都是头顶的肉髻之上有小型佛塔,袒露右臂的跏坐形象,而且其袈裟都是紧贴着身体,如同印度马土腊风格的“湿衣风格”,与宽衣褒带的汉传佛像有所区别。泰人尚金,凡人的穿戴都离不开金,对于崇拜的佛像更不吝施金,国内的佛像全为金色,彩绘的佛像几成凤毛麟角。
泰王年轻时出家的佛寺前,就劈山凿岩建造了一尊高达17米的巨佛,这尊佛不是用圆雕或是浮雕的方式来凿造的,而是在陡直的山体上用黄金的线条镶嵌出了一尊巨型大佛。金灿灿的佛像被深灰色的岩石所衬托,画的感觉非常强烈,别有风格。走近去看,每一根线条的黄金竟有十几厘米粗细,也算是一件浩然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