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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3版:深读

我能随笔造

潮州佃介眉研究会成立纪念展

  吾乡艺苑,向少高明奇崛之士。乾嘉之际,郑雨亭以临古蜚声南北,为翁覃溪所器重,所刻《吾心堂帖》,风行一世。厥后嗣响几绝,晚近碑板篆刻之学朋兴,谈艺者竟趋之,盖以京沪风气沾被南服,名家乃辈出,亦时运使之然也。然艺之为务,不贵徇时,而贵独创。怀德葆真之士,独居深念,致力古今,发胸中之所蕴,其精神上诉真宰,所造往往不可冀及,吾于佃介眉先生见之。先生平居闲旷,寡交游,以书画印章自娱,书学尤功深,自漆书石室,靡不涉其藩篱,错综变化,几忘纸笔,直以心行而已。与先君为至交,余家长物,若米万钟研山,先生亦为品题。余未弱冠,追陪先生于莼园觞咏之中,至今思之,犹昨日事。忽忽五十年,先生既久归道山,而余鬓发皤皤,亦已逾耄矣。历经兵燹,先生遗作,安然无恙。锐东君能承先志,为选辑若干事,付诸剞劂,先生历年心力所聚,精思所寄者,得此可垂诸永久。既得岭海诸先进题赞扬[扌][乞],复远道贻书索序。余自愧连年萍寄东西,乡间耆旧,契阔日久,今获睹先生是集之刊,譬逃空谷而闻跫然足音,为之欢忭者累日。益信艺之专精,必在寂寞之滨,惟寄淡泊者乃能发豪猛,昌黎所谓“于书得无象之然”者,吾于先生,诚无间然矣。

  饶宗颐·《佃介眉先生书画集》序一

  佃介眉的书法篆刻最为人所称道,画名略被书名所掩。其实,他的绘画也很值得关注。佃氏擅山水、花卉,擅于笔写,兼能指墨。早年专意研摹传统,中年后抒写心臆,自出机杼。纵观其各时期作品之风格,或秀逸,或俊爽,或苍厚,皆以闲雅简淡的书卷气贯之。所见早年花卉蔬果册《五十年前手躁之作》,承常州派衣钵,恪守形似理法,亦得姿致风韵;所见《摹富春山居图》,腴润古秀,活现出大痴丰采,另有多幅仿古山水,细密清秀,深得王石谷神意;所见中晚年小品杂画,不论山水、花鸟、水墨、着色,大都结景简逸,笔墨清劲,随意挥洒,天籁自然之趣,溢于纸绢。尤其晚年所作《指画潮州八景》,墨色兼施,指到意随,苍浑古艳而稚拙,一派大匠风范。

  自南宋以来,中国绘画大抵以江浙皖地区为中心。近百年来,又形成以上海、杭州、南京、北京、广州等大城市为画家主要集中地的多中心格局,相应的艺术研究也多围绕这些中心地区展开,而对其他地区,特别是相对偏僻边远地区的画家和绘画缺少关注和研究。在交通和资讯不够发达的情况下,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到今天就不正常了。对地域性中国画的研究,特别是对相关资料的搜集、梳理和画家个案的研究,已经成为文化艺术建设不可或缺的迫切课题。从这个角度说,举办佃介眉艺术展,出版其书画、篆刻、诗文集,对近百年中国绘画史的研究,更有了不寻常的意义。

  郎绍君·《佃介眉先生书画集》序二

  中国瓷都、粤菜之首广东潮州文化艺术方面近现代及当代也是出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人物,西泠印社第七任社长饶宗颐即是其中之一。饶宗颐博学多才,能让他钦服的乡贤不太多,其父执(父亲的朋友)佃介眉是不多的例外。6月2日,全国政协常委、中国书协副主席苏士澍题耑的“潮州佃介眉研究会成立纪念展览”在潮州市群众文化馆火热开展,潮州佃介眉研究会会长、佃介眉长孙佃锐东等数百观众出席开幕式。配合展览的作品集也随展发行,曾楚楠为展览撰前言:“值先生冥诞百廿八年之际,‘潮州佃介眉研究会’正式成立,同仁特举办祝贺是会创建之书画展,藉志缅怀景仰先哲之挚忱,亦乡邦学苑艺坛之胜概也。先生学养深厚,法古尚新,虽命途多舛而处之泰然,复能怀德葆真且自强不息。”

  “一佃潮州热,诗书画印高。高人今少见,转觉酒壶高。”进入新时期以来,全国各地都挖掘推介了一批地方名头,本事高超的民间书画篆刻隐士,相当部分名实相符,但仍有过誉的操作,佃介眉应该不算是过誉的,他的遗作到今天还引起人们的喜爱崇敬,说明他的非凡是得到普遍认可了。尽管他不是那种开宗立派的大家,但如果一个地方能有一个群体像他一样有水平,则这个地方离出大家的时间便不远了。“与松同寿者柏,与金同坚者石,与兰齐芳者芝,总是正气所积,虽风雨飘摇,终不失其风格”,“兰香石亦丑,同此几人好?天地不多生,我能随笔造。”佃介眉的诗文极具文采又不故作深奥,一如其书画,通俗中寓雅典,朴茂中孕静穆,神韵独标,机杼暗藏,面对原迹,愈有一股芳馨涌上心头。本真的、日常的、古淡的“随笔造”造就了佃介眉诗、书、画、印的全面发展,别人眼里他的四全十分了得,于他自己,四全其实算是小菜一碟,当它们打通之后,四全的任何一个出发点都在为其他三方面服务,可惜,是等功夫今天是不大看到了,看到的往往是刻意拔高、强调、炫耀的四全,除了全之外,没有一个是精的,这样的四全又有什么用呢?

  不求震海潮音,“我能随笔造”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值得倾其一生而为之热血沸腾。


美术报 深读 00023 我能随笔造 2014-06-07 3496812 2 2014年06月07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