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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4版:副刊

学画流水账

■高建胜(江苏 南京)

  电视上有这么个节目,主持人随机采访路人: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现在工作是什么?如果理想没有实现,你后悔吗?

  “小时候”大约应该是十二三岁前的模样吧,回头想想,自己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似乎十分的模糊。

  那时的日子简单而轻松,没有高考的展望也就没有做不完的作业,没有上不完的补习班和兴趣班……,放学后一班年纪相仿的同伴变着花样快乐地玩着游戏,常常是跑得两腿酸软满头大汗后在父母的呼叫下恋恋不舍地回家吃饭。

  还有就是和哥哥一起拿着铅笔在纸上涂抹,开始因为总画不像而烦恼,于是继续画下去,渐渐的有了一些模样,于是有点得意,于是更加努力地画下去。

  大约十三四岁的光景,父亲把我们带到了赵绪成老师的面前,于是知道了透视、知道了明暗交界线、反光、投影、冷暖色……就这样正式开始学画了。

  1977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恢复高考!中华大地迅速掀起了一股高考热,那些笼罩着迷人光环的大学殿堂神秘而迷人,充满了强烈的诱惑。考上大学成了几乎所有学生美丽的梦和家长最大的心愿,原本早早沉睡的城市乡村在午夜后还泛着点点的灯光。那个时候黑白电视机还是少数人的奢侈品,可怜的几个频道也早早晚间休息了,电脑和网络更不知为何物,想来那点点灯光下多半是备考的学子,仿佛一只只渴望的眼睛,凝视着深邃的夜空,充实又带有一点茫然的意味。

  如果说到梦想,恐怕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知道了古希腊、罗马、文艺复兴艺术的辉煌;管窥了古典主义、浪漫派、巡回画派、印象派,记住了文艺复兴三杰、列宾、苏里科夫、塞尚、梵高、毕加索;知道了孔老二应该尊称孔夫子……一个大学梦和模糊的画家梦渐渐地在心底里孕育起来。

  上课之余的时间几乎都用在静物、石膏像、人像写生上,定期将画画作业交给赵老师批改,一帮同学聚在一起相互做模特儿写生,一起跑到车站画速写,辛苦但却快乐的一天天过着。后来又一起参加美术高考并第一次品味了落榜的失落。

  拿着落榜通知书忐忑地站在父母面前,父母亲只带着温和的微笑说了句“明年再考吧”。其实我们知道他们心里并不平静,只因为要保护我们的自尊和信心,藏起了自己的失望。有如此体贴爱护我们的父母实在是幸运得很。

  终于我们用大学录取通知书回报了他们。

  1984年考上了南师大美术系国画班,开始了系统的专业学习。南师大美术系的底子是老中央大学,在中国现代美术教育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徐悲鸿、傅抱石、陈之佛、吕凤子、吕斯百等都曾在此任教,育人无数,名家辈出。严谨的教学和正派的学风影响广泛。其时杨建侯、秦宣夫、谭勇、卢是、闵叔骞、杨云龙、宋征殷等一批老教授都还健在,范保文先生是美术系主任。范扬、黄柔昌、高柏年、时卫平等一批青年教师风华正茂,水平了得。

  范扬、黄柔昌先生带了我们素描、线描和创作,徐培晨、沈宏寅先生教花鸟和山水,丁战、顾乐夫先生教水墨写生,余乐孝、罗剑钊、朱敦俭先生分别带了图案、版画和水彩,书法先由尉天池先生带了一段时间后由周玉峰老师接着教,美术史论是宋征殷、左庄伟先生上的课,另外还修了美术教学法和教育心理学等课程。

  通过四年系统的学院教育,对中西方美术的体系和发展脉络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手头功夫也得到了训练和提高。日后行走在画画的路上,虽曲折蜿蜒,但路子大体上还算是正的,这与南师大美术系的学风和学术主张有很大的关系。

  毕业后在中学教了两年书,之后又到南京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做了三年陈列设计,日子过得也还悠闲。

  1993年调到了江苏省美术家协会工作,在陈世光秘书长手上报到,至今20余年。

  当年美协的主席是亚明,宋文治、魏紫熙、李剑晨、陈其、陈大羽、吴俊发、张文俊、徐天敏、秦宣夫、曹汶、谢孝思、谢海燕等一批名震天下的大家依然活跃在画坛上,个个风骨卓然。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常接送老先生们开会和参加活动,耳濡目染也算是受到了一点熏淘。

  在美协工作面对的是从美术爱好者到专业画家到画坛大腕各色人物,周围高手如云但也琐事如麻。画画的时间和精力自然也被分散了许多。不过以真诚之心面对这些人这些事,少一些计较多一点包容,感觉好像也没有特别累,毕竟还时时能享受着做事和画画的快乐。古人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渐渐的同道朋友多了起来,形成了良好的交流和学习的氛围。看着这些好友们不断取得成绩且渐渐成了一些气候,心里还是有些满足和自豪感的。这些朋友也给了我多方面的帮助和启发,彼此传递着友好的信息和健康的能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来了,这么多年在美术的圈子里工作,自己也画了点画。参加了一些展览也获了一些奖,看得画得多了,渐渐地摸出来一点自己的路子,有了一点感悟:中国画是中华民族文化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的符合民族文化精神和审美心理的绘画样式,有其独特的民族风貌,在人类文化宝库中占有重要地位。对传统的学习和领悟是中国画画家必经的门槛,跨过去自有一片广阔的天地。笔墨修养是画家一辈子的功课,一个画家的修养、学识、性情品行等都是要通过笔墨说话的。至于个人风格,应该不是勉强做作的,文火炖汤滋味方好,用你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用心去体会、去创作,加上你的笔墨修养,终究会形成自己的面貌。欲速不达,还是踏踏实实地读书、画画、做人吧。

  老人家说过“坚持数年,必有好处”,说得真好,一个人一辈子坚持干一件事,特别是干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即便没有成就轰轰烈烈的事业也总能比一般人走得远一些。渐行渐远中内心里应该也会越来越平和充实一点,应该也会更快乐一点。


美术报 副刊 00024 学画流水账 2014-08-02 3561531 2 2014年08月02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