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彩飞舞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 毛建波
■中国美术学院教授 毛建波
出生于云贵高原的胡寿荣,自小受到民族文化的熏陶,母亲就是一位扬名当地的刺绣能手。成年后的寿荣虽然也被强大的社会激流裹挟着,接受了上山下乡的洗礼,并先后接受贵州省艺术学校、中央民族大学美术系、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系统的科班教育,又一直任教于中国美术学院,但根深蒂固的民族与地域的“边缘性”,使得他与偶尔去少数民族地区猎奇的汉族画家不同,他的血液中饱含着丰富的艺术细胞和艺术感悟力,流淌着对自由心灵的本能追求。不善言辞、质朴谦和的外表下,掩藏着炽烈奔放、敏感细腻的内心世界。他的艺术思维开放活跃,艺术空间广大疏宕,更多地顺随着心灵的力量,自由地抒发自己潜在的品格和气质。
在个人风格的探索奠定过程中,有人执着于既定方向,不断深化,从而获得成功。也有人尝试多种手法以求找到合适的图式。寿荣无意于将自身定位为某一狭窄门类的翘楚,而是希望随心适性、轻松自如地作画,在多方驻足的基础上由博返约,深入堂奥。看过寿荣的作品,每每会钦佩他的勤勉、勇于尝试,1999年出版的《胡寿荣画集》分成了8个板块:工笔重彩、水墨连环画、蓝色组画、国歌国旗和平鸽、抽象系列、水墨人物、彩墨人物、彩墨花鸟,体现出画种、内容、题材、材料等方面的差异性,诸如纯水墨、纯色彩、彩墨、叙事性、意象性、抽象性等都可在他的作品中找到。这种看似不尽科学的块面划分,恰好折射出寿荣艺术创作的多维取向。
胡寿荣的创作固然面貌多样,而创作上主旨是明确的,在多种尝试中,有着扎实传统功力的胡寿荣始终抓住一条主线,即始终不忘寻找传统笔墨与现代人的感情生活相结合,从而在当代人物画领域逐渐确立起自己的风格面貌。每一历史时期的人物画都为后人展示了当代人的生存状态和感情经历。现代人物画也义不容辞地应该以理解、展现、诠释现代人的情感为主要责任。寿荣强化绘画的情感元素,以自己敏锐的慧眼慧心去感悟现代人的心绪和情感,将不同时期对生活的体悟和感觉,融入画面,唤起人们丰富的想象和理解,引发情感与情感的交流和碰撞。
作为一位少数民族画家,寿荣对自然世界、对生命本体、对人与自然的共生共荣的关系有着天生的敏悟。在他的彩墨作品中,人物形象常常与背景或自然环境融为一体,有的几乎难以辨析何者为人,何者为物。他用点、线、面同构出一个乡土而时代、宁静而流动的绚丽的彩墨世界。
寿荣在艺术语言探索上,路子走得很宽,古今中外,兼容并蓄。他的作品,既有民族民间美术质朴丰厚的语言形式,也吸收西画造型艺术的某些元素。对传统的笔墨包容吸纳,也超越了画科之间的界限,将花卉、山水技法融入写意人物画创作。总体而言,他在形式语言上并不蹈袭固有的技法程式,而是在色墨混融、具象与抽象的交织中获得强烈的视觉现代感和装饰意味。但不管怎样,他始终不离水墨传统的主线,因之他的作品已然打破但又没有背弃传统绘画的视觉样式,笔墨意蕴既纯正,又灵活多变。寿荣的作品正是当代青年中国画家立足传统,发展传统的写照。
内向而不善交际的胡寿荣勤学、多思。他的绘画像一首浓郁悠长的诗,带给人们美的愉悦。寿荣是那种偏重于本色创作的艺术家,但是这并不是意味着创作就是顺手拈来的易事。他的创作过程是苦行僧式的,一遍遍地摸索尝试,每幅作品的画面经营几乎都处心积虑,但由于他的秉赋,他又往往能够敏锐捕捉到笔墨于宣纸上偶然的痕迹,加以发挥。正是在这样必然与偶然的交织中他完成了一幅幅墨彩飞舞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