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读
■邢占双(黑龙江 依安)
我家居住在东北,一年中有半年时光处于寒冷的冬季。围炉夜读是寒冷冬夜中很惬意的一件事。
那时住老房子,烧火墙,每天晚饭后,夜幕拉开,我就引燃炉火,填上煤块,烧上一壶水。听煤块在炉火中霍霍燃烧,看火苗欢快地舔着壶底。搬一只木凳坐在炉边,衣服热乎乎的,身上暖洋洋的。捧一本书,拥炉而读,耐心等待水开。一页一页品读古典,读《红楼梦》里的世态人情;读《三国演义》的刀光剑影;一本一本阅读经典,读《百年孤独》汇集不可思议的传说和最纯粹的现实生活,读《玉米人》扑朔迷离的故事情节;一篇一篇阅读小说,读张贤亮的《合欢》,体会知识分子在劳改农场的爱情悲欢,读张承志的《黑骏马》,品味内蒙古草原上的恋情。有书为伴,一个个寒冷而又温暖的冬夜变得短暂而美好。
年幼的儿子不时拿着玩具枪来突击一番,开着大翻斗车来送货,妻子也偶尔喊我递她一个苹果。
围炉夜读,灌满一壶沸腾的水,沏一杯热茶,茶叶遇到水便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在水中伸展腰肢,在杯中欢快舞蹈,一杯水慢慢变得碧绿。品一口,唇齿生香,那清香沁入五脏六腑,洗涤油腻混浊的肠胃,抚慰焦躁困顿的心绪。
围炉夜读,胃里有点空了,便找几个土豆,土豆要挑圆溜匀称的,放在炉盖上,扣上一只铁盆。继续一页一页翻书而读,待到闻到土豆的香味时,现掀开盆,翻个个,过一会儿,土豆便全烤熟了,将土豆捡到盆里,端到屋里。拿在手里还烫手呢,扒去外皮,露出里面颜色焦黄焦黄的酥皮,香气诱人。看电视的妻子和玩游戏的儿子早急不可耐,一会儿便一扫而光。
围炉夜读,书读得杂乱无章,随心所欲,由着性子走,读进去了,便多读几页,读不进去,便放在一边,读出彩了,便惊叹不已。读书犹如交友,遇到对心情的、话投机的,便多说几句、多饮几杯。读名家精华,品真情美文,悟人生哲理,读着读着,狭隘的心胸变得开阔,浮躁的心态变得平稳。经哲人的启迪,大师的指点,曾经有过的苦痛、不平、怨恨、惆怅、彷徨……都融化在书里,烟消云散。心灵的皱纹被书香熨平,心灵又变得光鲜、自信、饱满,充满希望和力量。
无论是月朗星稀,还是风霜雪夜,围炉夜读,都是寒冬漫漫长夜里最为美妙的一段时光,年近不惑的我,不想再到麻将桌上去为输赢而厮杀,也不想坐在电脑桌前用游戏打发时光,我只想在做完生活琐事后,烧一炉红火,捧一本书,围炉夜读,品味书香,体味生命的丰盈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