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渐远
■徐立(江苏省国际文化艺术交流中心理事、文艺评论家 )
酒过三巡,我以惯有的豪迈慨然允诺,给朱敏写写我对其书画创作的读后感,然迄今已一年有余,仍无片言只语。表面上看,是我工作太忙,挤不出像样的时间,实则是,我们虽然朋友多年,且早已兄弟相称,见面的频率不低,交流的层次不浅,但真要以我之浅薄来读他,委实有些艰难。这样说,并非刻意贬低自己抬高朋友。毕竟我只是一光说不练的书法爱好者,充其量算一对中国书画有些想法的业余鉴赏者,而他却早在2004年就脱颖而出,很早成为江苏这个书法大省至今寥寥无几、荣膺第二届中国书法兰亭奖的佼佼者,并在去年当选为中国书法家协会行书专业委员会委员,我俩的差距不言而喻。
大丈夫一言既出,索性硬着头皮,谈些门外之见,但愿能给如他者一些普通受众的信息反馈,也给如我者一些勇于对话的信心,果如此,也算一平地起风的快事。
朱敏这人太认真。说话做事,不急不忙,总要想透了再说,表达极准确才行。跟他交流,你总能看到他在内心不停地打着腹稿,反复推敲、仔细研磨、遣词造句的样子,不了解的人说他太过谨慎,而我知道,这是他追求完美的内在精神的外化。朱敏入行已经多年,兰亭奖、学术成就奖等各种大奖都有了,全国展、林散之3年展等各类大展也都参展并获奖了,可以说成就卓著。但尽管如此,你很少见他肆意泼墨。提笔凝神,朱敏的创作状态永远是沉着冷静的,非得深思熟虑,胸有成竹,方可娓娓道来,所以每一笔都透着坚定,粗细、枯实、浓淡恰到好处。因为认真,朱敏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了读书和研究中国书法史论、历代经典上,追求厚积薄发。因为认真,朱敏的作品数量很少,大凡自己不满意的作品绝不出手,所以坊间能看到的很少,有机会收藏的更少。
朱敏的书法遒劲大方。无论从哪个学术门类来看,这个世界质量是守恒的,也是辩证的。一个艺术家外表越严谨,内心往往越狂放,创作越精细,性情往往更豪迈。所以,只要我们像朱敏凝神创作那样凝神去读,我们一定会发现他的作品虽着墨不多,但酣畅淋漓,虽铺排简约,但张弛有度,虽法度严谨,但遒劲大方。乍看像其人,宁静恬淡,细看似其心,波涛汹涌。平静的作品里面,展现的是一个文化底蕴深厚,对艺术有着独到见解,充满激情的艺术家内心世界对自然、文化、历史和人情世故的深情眷恋和深刻独白,再有就是对艺术创作之境界、品格和品味的执着追求。是故,我虽浅薄,毕竟常在圈内游走,耳濡目染颇多,对朱敏的创作尚且还要仰视,那些初学者、附庸风雅者,何以明白?难怪,有些世俗的场合,朱敏会被冷落。行者渐远,孤独难免。
朱敏还在路上。艺术追求永无止境,世人皆知。遗憾的是,在这个喧哗的时代,稍有成就者,大多凭一己之长去追名逐利了。而朱敏却又开始了新的探索,那就是山水画的研究和创作。2011年初,好友魏长健先生为朱敏写过一篇短文,题目叫《并非改行》,大意是说朱敏作为一个书法家,从事山水画创作,不是为了改行,也不是为凑热闹,而是为了研究书画同源、相互贯通的笔墨意境和表达技巧。这是一份苦差事,对一个年届知天命的成熟书法家来说,大有吃力不讨好之嫌。但朱敏乐在其中,有人为他捏把汗,我却为他叫好。说起来,我在认识朱敏之前,就在朋友的画廊收藏了他的山水小品,从时间上推测,那应是他最初的尝试之作,我却从中品读到一个艺术家的高远、豪情和大气。
我一向认为,艺术创作到了一定境界以后,不同风格和种类是可以也应该、是完全能够并存的。但不论以何种面貌和方式呈现,艺术家的人格、才情和境界还是可以捕捉并分出高低的。朱敏的创作表现出了一个优秀艺术家良好的品格和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