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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8版:副刊

与张恩和先生之雅集

■文先国(江西 进贤)

  又到深秋。自从2007年我和邹农耕、夏国平3人,共同与北京鲁迅博物馆馆长孙郁先生发起并在江西进贤举办首届“鲁迅与书法研讨会”之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张恩和先生(以下简称张先生),几乎年年来赣,与我们这伙也喜爱读书写字的后学“雅集”。

  2014年国庆节前几天,由邹农耕邀请张国功、毛静、夏国平、文先国,在南昌朱青山艺术馆,与张先生雅集。这回雅集,照例是聊天和写字,我选三则录之。

  首先,是夏国平和我去接张先生的雅集。张先生即将要见到我们这伙朋友,自然很高兴。在车上话匣子打开,张先生第一句话问我是否认识一个前几年退休的环卫工人“黄秀仁”。我告诉张先生,黄秀仁当环卫工人的时候,生活负担很重,因此他多年如一日,扫完了马路就去蹬三轮车,苦苦挣钱贴补生活;晚上安顿好严重残疾的老伴后,挑灯夜读,在西方哲学与中国古典诗词和楹联方面用功甚勤,尤其喜爱国内外“楹联擂台”,且每每胜赛,还三番改版一本叫《人气论初探》的专著。张先生听我说他痴迷康德、卢梭、休谟、黑格尔,连连称赞“难得难得,不错不错”。张先生这才告诉我,他几个月前在北京大学医院住院期间拜读了黄秀仁的《人气论》,还写了一封“提意见”的信作答。我清楚地知道,不管黄秀仁多么用心哲学与文艺,但正因为他是一个环卫工人而不怎么被人理会;可是,我们这个身居中国学术金字塔的张恩和先生,竟然如此这般与社会弱势群体的黄秀仁“雅集”还“笔会”。

  其次,是我们和张先生说话的雅集。张先生一直住在北京师范大学,是启功先生有名的大弟子。张先生讲,过去香港邵逸夫要在北京师范大学捐款建设“逸夫楼”,捐款数额只是建筑造价的一半,而且指名要启功先生书写楼名;启功先生说捐款一半建设“逸夫楼”,那么我题字也要打折扣,只能写成“兔人楼”。虽然北京师范大学除厕所外,启功先生该题的都题了,但终归没给这邵逸夫捐款一半的楼题名。张先生说,这足见启功先生幽默中的大智慧。这样的活动也可以说是笔会,是雅与俗斗智斗法的较量。张先生是鲁迅与现代文学研究专家,我们在座的,不也是一伙鲁迅的崇拜者么!又因为我们进贤的关系,张国功讲到了鲁迅研究专家王得后先生,说他是民国时期进贤留德博士、江西医学院创始人何世魁(奎)的外甥,“外甥多像舅”自然有“进贤”这个名号的灵气,写了一篇文章,批评江西一个所谓的文人,说日本人前几年炒作他们收藏的《滕王阁序》“落霞与孤鹜齐飞”一句中的“鹜”作“雾”很好,慨叹那个写文章的人“不要辱没了我梦中家乡的文化情怀”!这就不是雅与俗的问题,而是是非曲直的正义与邪恶的比拼。

  最后,是几个朋友受惠于张先生书法的雅集。吃饭说话的规定动作完毕后,就是请张先生写字的笔会。邹农耕多次对我说到,当代学者书法,兼具功力与书卷气为上者,张恩和先生可谓一等人,信然。张先生是少见的来者不拒的书法家,凡索要的都给写,不吭声的则问“你叫什么呀”!邹农耕、夏国平和我与张先生雅集机会多,这回没有劳烦他,只请他为张国功等几个写字。张国功博士是南昌大学中文系的知名教授,读书甚多又善思考,文章写得好,我好像随意说了一句“国功是思想者。”待张先生开笔问国功写什么,国功说写张励志的就行。张先生说:“我写什么你都要吗?”国功表示了肯定态度。张先生随即写下了“思想者苦”的横披。场面上,我突然想起了法国艺术家罗丹的雕塑《思想者》。记不清是哪一年,包括《思想者》、《吻》、《情人的手》等一批罗丹艺术作品来上海展出,惹得多少虔诚的朝拜者蜂拥而至,有的人甚至还从东北坐飞机赶过去。罗丹的作品,我觉得自己看懂了,所以剪下了当年文汇报上的画影,仿佛往事如昨,犹现眼前耳。哪是雅集啊,“思想者苦”,我又何尝不是呢!

  张先生为人师表,雅集或笔会,从来不讲钱,只传播学问、艺术与思想。我见过不少雅集场面,然如张先生者,在今天社会文化环境下,真是“难得难得,不错不错”。

  初稿于2014年10月5日,改就于10月13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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