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物我两忘之境创作——龚文桢先生工笔花鸟画述评
■付京生
(紧接第39版)所以,他的《金竹》,以及他的《早春》、《辛夷双雀》、《花鸟四屏》、《万寿菊》等作品,真实,讲究形式美而能浪漫;现实主义,而有梦幻。在这之中,他做到了中和统一。中国画是哲学的艺术,是文化的艺术,是情感的艺术,但最终是感性学意义上的讲究形式美的艺术。如何将写实与表现、现实与浪漫和谐地熔为一炉?中国古人的办法是涵养人格。人格在“手挥五弦易,目送飞鸿难”式的随机应物、唤醒人文之中,通过“道技无二”的体验,就能得到升华。这之中,最重要的是指向化育人文而不失表现自然之真。
于是,正是基于此,我们看到龚文桢先生的《金竹》以及他的《早春》、《辛夷双雀》、《花鸟四屏》、《万寿菊》等作品,因能基于写实,并极为注重质感,所以,不仅画得真实,而且情绪饱满,特别是能表现出艺术家内心世界的灿烂、人格精神的高亢——简言之,“道”与“技”这两者的结合,形成了这些作品感人至深的独特的表现性风貌。
在中国文化语境,自然造化之道是社会文明建设的起点,从“自然造化”的“神奇之美”这个起点发端,龚文桢先生在不离师法“自然造化之美”的前提下,几十年来,一以贯之地进行着有人文思想蕴含其中的工笔画技法语言与图像构成形态的探索与研究。所以,在他的作品中,其所蕴含的人文思想和情感特征,也就自然而然在偏布存在着流行文化和亚文化的当下,有可能成为当下崭新文明建设、崭新文化阐释的起点和依据。于是,在龚文桢先生的作品中,我们看到:在让自己的作品服务当代文化建设所需的价值旨归的前提下,他首先得思考、实践、探索如何用清晰的图像表达出自己面对自然真实的感受的人;其次,才是如何让这种来源于自然真实的感受在自己的绘画实践中闪光的人。简言之,在龚文桢先生的作品中,他吸收了新法,但没有描摹的痕迹,他是用自己的辛勤劳动,完善了心灵的阳光的外化,用工笔的文化性来完成了传统的中国文化的当代性的审美阐释。画品即人品,叶浅予、李苦禅等老一辈艺术家曾赏识其“为人厚道,画艺精良”,的确,龚文桢先生是沿着仁、诚、清、美之大道,以此在于非闇和陈之佛之后,而成为当代中国工笔花鸟画坛值得认真研究的风范。
三
在事实上,龚文桢先生的作品仍是在历史的漩涡中形成的,这使得他的作品仍然是时代的视觉诗。为此,在技法语言的探索上,他遵循的也是中国文化中源远流长的“改正之意,奉元而始”的文化思想或曰文化理念,这就使得他的技法语言,虽有对前代大师,如于非闇先生、陈之佛先生等人的艺术成就的借鉴,但这种借鉴却被一统于中国工笔画本体之本位,这就是龚文桢先生的作品追求通俗的本义。他的作品的灿烂而宁静,无疑源于他的阳光心态,他以自己的辛勤劳动将作品画得轻松自由,为的是让我们在看得轻松自由的过程中,得到心灵品格的陶冶和思想精神的升华。
在龚文桢先生的作品中,他用了撞水、撞色的方法,但这不是简单地模仿他人的结果,也不是简单地追求现代性的结果,这是龚文桢先生能将对抽象艺术的觉悟解放到完整的抽象话语系统中进行内化,例如,深明大至抽象艺术的时空观、小如深明抽象艺术的象征性(如技法宣泄与生命激情震荡)等原则之后,将抽象于具象在双赢中呈现出中和大美的必然结果。所以,他能(1)表现出中国画的工具、材料、样式所具有的特殊的美感,(2)不动声色地在静心勾勒与层层渲染之中,进入犹如农夫耕耘的状态,在此中体验劳动成果越来越“漂亮”的快乐,(3)在特定的诗化境界中体验与作品一起“成长”的快乐,(4)最终,他能在“心起丘壑”状态,将作品画得雍华灿烂,让欣赏者能因此入于“重整山河”之境。他以纯净、诚挚之心对待自然、生活与艺术,在以往,审丑曾称为时尚的时代,龚文桢先生能一贯以“审美”为己任,以其工笔性对接学院写实和抵制荒率,这使他的艺术创造成为校正时弊的力量。事实上,龚文桢先生的《金竹》,以及他的《早春》、《辛夷双雀》、《花鸟四屏》、《万寿菊》等作品,确实是时代的视觉的诗。《世说新语·赏誉篇》说:“世目李元礼,谡谡如劲松下风。”以自然景观比拟人的形容举止,用以说明人的精神,是中国文化的优良传统,龚文桢先生《金竹》,以及他的《早春》、《辛夷双雀》、《花鸟四屏》、《万寿菊》等作品,表面看,画的是花花鸟鸟,但实质上,隐含的主题却是人的内在的精神的洁净与优雅,他的作品隐含的校正时弊的力量,就是缘此而来的。
总之,在中国文化里,天生万物的自然属性和形态,通过“比兴”式的类比想象,借助艺术家选择的特定的技法语言,表现出的是中国文化特有的浓厚的人性色彩,万物的自然属性和形态也即成为人性、人情之态。这是一种“深造自得”式的独特的人文思想的变现。龚文桢先生的《金竹》,以及他的《早春》、《辛夷双雀》、《花鸟四屏》、《万寿菊》等作品,看似是真实摄取自然界一隅,赋予情感表达而使之成为画面,但实质传递的却是中国文化中的如何“治心”、“养心”、“洗心”的信息。所以,龚文桢先生的《金竹》,以及他的《早春》、《辛夷双雀》、《花鸟四屏》、《万寿菊》等作品充分说明,中国画无疑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化育人心的艺术。缘此,就连龚文桢先生画面中的“写实手法”之中的精微处理方式,事实上也是他的哲学思想、文化理念的具体的象征变现,这确实是值得我们继续对其进行大力研究的。
2014年3月31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