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喜欢国画,那是受了堂伯褚雪琴的影响。上世纪40年代,他以卖画为主,曾与齐白石、潘天寿等名家有过交往。我专攻山水,与我出生山区有关。大山是我和祖辈们的衣食父母,对大山的热爱便发自肺腑。我的父亲当过中学教导主任,“文革”中被揪斗,在彷徨和苦闷中,我一头扎入“山水”,从此以后,便再也离不开“山水”了。
“山水”给了我精神自由,也给了我精神享受。山有生命,水有灵性,春夏秋冬,阴晴雨雪,风云雷电,她都适时以不同方式展示自己的美丽。这美丽时时激发着我的创作欲望,有时甚至不能自已,然而笔下却又往往不能令人满意。其原因当然是功力不足,火候未到。因此,我下决心苦练基本功。我选择的是一条传统的、保守的道路:初时从芥子园入手,诸如披麻皴、斧劈皴等等,似乎有点儿道道后,又找来一些印刷比较精美的古今名家画作来学,比如沈石田、石涛、黄宾虹、黄秋年、梁树年、白雪石等等。多年的学画经验告诉我,我走的这条道路没有错。诚然,行走在这条路上显得不够时髦,以至于同道中有人劝我变一变路子,放一放传统,来一点“创新”,但我仍我行我素。我认为,即使是大师也不可能凭空而立,而只能站立在前辈们的肩膀之上,所谓创新,也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谈得上。进步是我所喜欢的,而且时时都在追求。但我更知道艺术不可能一蹴而就,提高是循序渐进的,突破也是一点一滴的。禅宗得道有“渐悟”、“顿悟”之分,两者其实是一回事,那就是在先必须付出大量的心血和汗水,否则“道”都将与你无缘。
我承认艺术上的独辟蹊径,对独辟蹊径的人怀有无限的羡慕和深深的敬佩。但我也是一个固执的人,对于画坛上有些连作者自己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的东西,我压根儿就不认为是什么“创新”。我坚守自己的“古旧”以求在自己的“古旧”中演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