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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6版: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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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纤毫之笔 则万类由心

■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山东省美术家协会原主席、山东艺术学院教授 杨松林

  在还没有“速写”一词之前,速写就已出现。原始人在洞窟壁面上留下的远古人类生活图像,可以说就是最古老、最率真、最有价值的速写。原始“艺术家”首先在动物身上观察到旺盛的生命、多变的体态、独特的习性,乃至精美的细节,并把与生存紧密相连的精神活动所产生的想象和激情一起注入“笔”端。可见“速写”从它诞生的瞬间起就和生存、生活、生命连在一起,因此速写的本质特征即表现鲜活的生命形态与生活气息。

  画家拿起速写笔,只要付出必要的艺术劳动,他所获得的将不仅是活的造型能力、活的艺术形象,还包含一个有创造力的画家所必须的活的艺术心灵。古今中外,成功的艺术家都与速写结下不解之缘,在不同时代的不同画家的手中,不同的方法、手法、风格的速写源源不断地流注艺术长河,成为人类艺术宝库中闪烁着生命光彩的精神财富。

  遗憾的是照相机的问世,使许多人丢下了手中的速写笔,画速写的人少了,毕生坚持速写者更少了。

  刘泽文则是少数坚持速写者之一。多年的艺术实践告诉他,固然神笔妙手不能像照相机那样在秒时之内就能记录下快速变化的形象,但照相机只能机械地抓到包罗万象世界中的某一表层信息,却又常常在那些预想不到的瞬间即逝的快动作、活表情面前显得无能为力。而画家训练有素的眼、脑、手却能成功地捕捉其本质特征,同时还赋予画家的才情、素养以及绘画性的表现,而这一切却是任何高级相机所办不到的。因此,正像电子计算机的出现丝毫没有减弱基础数学的重要性一样,现代照相技术的发展也终不能取代绘画艺术,照相机确已成了艺术家手中的一种现代摄取工具,但是永远代替不了画家的眼睛。

  还是让我们先来给刘泽文画一幅速写。

  刘泽文是一个典型的山东大汉。身高体壮,憨厚质朴,却在憨厚中透出聪颖、质朴中流出灵气。他能吃苦耐劳,像牛一样不断拓荒耕耘,人称“拼命三郎”。在当战士时,他可以背着全副武装泅渡千米海域,如今却负着200多斤的体重,毫无懈怠地拼搏在无边的艺术海洋中。

  他有一双开缝不大的眼睛,却被他磨砺得十分敏锐,几乎所有从他眼前闪过的好东西,都逃不过他这双眼。他那打小就能整本整本地默写“小人书”的巧手,曾经创作出版60多本连环画、上百幅年画、近50幅宣传画、100余种封面画以及无以数计的水彩、水粉、油画、水墨画、抽象绘画,因而有了多栖、多产画家的雅号。

  这一切都受惠于他的速写。

  吴作人先生称速写是画家毕生的作业,这在刘泽文身上得到最切实的体现和验证。他的艺术生命的确是与速写连在一起的。

  这本速写集仅是他的人生与艺术旅程中的一个片段,是用他自己的“书写式”的线条所完成的一部“游艺漫记”。他以一颗虔诚炽热的心游目骋怀,拜谒人类文化的精粹遗存,并满腔热情地拥抱生活、投身自然。凡他的双脚所能走到、眼光所能投射到的一切,经过选择过滤和瞬间的心灵碰撞,都会在他的速写本上留下踪迹、获得灵魂。古老的圣殿、奔跑的马车、优游的情侣、广场的人群、威武的卫士、欢快的游艇、驾舟的渔民、出海的渔姑、起舞的僧人、草原的牧者……古今中外凡大千世界中的一切都会在他的笔下汇成由果断灵动的线条织出的人流、物流、信息流,滔滔不绝又情趣盎然地流淌而来。德国美学家席勒提出“美是活的形象”这一美学命题。他说:“一块大理石,尽管是而且永远是无生命的,却能由建筑师和雕塑家把它变为活的形象。而一个人尽管有生命和形象,却不因此就是活的形象。”的确,画家常遇有精确无误地画出外貌,却怎样也不能使其变成具有感人魅力的活的形象的窘境。究其原因,关键是缺乏感悟生命形态的敏锐眼力,和以心灵与之对话所产生的激情,又缺乏席勒所提示的“形象就是生命,生命就是形象”所需要的活的表现能力所致。刘泽文倒有点像中国童话中的神笔马良,他在捕捉对象的形气神态特征上有着特殊的机敏,同时还练有一手能使“石头”变活的神采之笔,他得心应手地驾驭线条语言,忘情尽意地捕捉对象并抒发自己情怀,几乎达到随心所欲、身与物化的自由境地。

  当人们在为他那痛快犀利、气贯意连、一语中的的线条而不禁称赞他那游刃有余的巧手时,却没有看到他那因辗转旅途而肿胀得穿不进鞋子的沉重双脚和为此所付出的艰辛;当人们在为那些丰姿绰约、出神入化的鲜活形象而赏心悦目甚至拍手叫绝时,也许会恍然感悟生活原来是充满生命的造物——它需要以心换心、以情生情,只有虔诚地走进它,你才能听到它的血液流淌,摸到它的脉搏跳动。

  可以把艺术家的思想情感、知识修养、功力技巧、观察力、想象力和经验等等看成无数无形的“网扣”所交织成的一张抛向生活大海的“网”。只有做一个有心人、一个有情人,带着这张“网”去投入生活的海洋,生活才不会辜负他。

  刘泽文是一个有心人。速写影响了刘泽文的生活道路,并已成了他的一种生活方式和生命的一部分,他手中的画笔也已成了他的神经末梢的延续。他并不是一位专职速写画家,但速写在他成长与成功的道路上给了他最宝贵的品格:真诚、激情、韧性、机敏与活力。

  古人云:“挥纤毫之笔,则万类由心。”这既是刘泽文的速写充满灵性的要诀,也是对这本速写集贴切的点评。


美术报 画家 00036 挥纤毫之笔 则万类由心 2015-02-07 美术报2015-02-0700012 2 2015年02月07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