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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青州艺术现象
■葛本山(上海)
青州是一座历史名城。大禹治水,将天下分为九州,东方属木,尚青色,故名之为青州,其名记载于《尚书·禹贡》:“海岱惟青州”。
青州是东夷文化的发祥地。周封姜尚于齐,青州归齐,与鲁相邻。战国时期,齐建稷下学宫,一时孟子、申不害、鲁仲连、荀况等名士大家先后聚集于此,成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之盛象,终形成齐鲁以兵家与儒家学说为中心,容纳各家思想的齐鲁文化。秦汉之后1300余年,青州不仅代代名家辈出,也始终是山东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正因有这样源远流长的文化传承和历代积淀,青州人形成了根深蒂固的重文敬艺的传统习俗。古老相传,青州人子婚女嫁,可以无财产,不可无书画(当然,这个“书”当指“书籍”而非书法作品,虽然,书法自古也是文化传播的一种途径)。这可能就是青州在改革开放后率先兴盛书画收藏的原因之一。
然而,这种世风民俗的个体或家庭的分散收藏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起竟然迅速发达,形成了规模可观的书画艺术品市场,并成为中国当代书画艺术市场趋势的晴雨表,甚至于出现了“中国书画市场看山东,山东市场看青州”、“没在青州办过展的当代画家不是著名画家”等极端的说法。
“乱世黄金盛世收藏”本是社会规律。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国家经济的迅猛发展,书画收藏在全国各地兴起,一时呈风起云涌之势。但如青州形成如此规模如此声势如此影响的却不多见。究其原因,除传统书画艺术自身的魅力外,应当还有如下因素:其一,是历史成因,如前所说青州自古所形成的尊文敬艺的习俗及齐国居鱼盐之地所形成的经济思维使青州人敏感地捕捉到了书画艺术市场兴起的机会;其二,现实的可能性,国家经济的快速发展、资金融集的多样性使人们有可能进入规模收藏和规模运作;其三,利益驱动性,由于中国艺术品价位的历史“欠帐”及对中华艺术未来在国际艺术品市场中所占份额的预期,使传统书画艺术在经济发展的大潮中呈爆炸性增长,众多成功的案例和财富聚集的神话形成了这个市场引导力量;其四,现实的需求性,如名人效应、礼品市场和实际的刚性需求等等,这都是青州书画艺术市场得以形成并迅速发展的原因。因此,可以归结为这是艺术发展的必然,社会发展的必然,是历史发展阶段的必然,是市场发展规律的必然。
然而,正当这个市场蓬勃发展或者说是神速发展即将延续神话传说时,却在不同媒体、不同言论中出现了一些唱衰及质疑的说法。原因是青州部分书画经营者出现了资金周转紧张及部分作品滞销的现象,市场也出现了冷落甚至萧条的苗头。甚至有人不断撰文在嘲笑青州现象的同时将中国近30多年来的艺术市场实践与成果一概抹杀。
非此即彼的极端逻辑不应是唯一选项,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中庸学说才是我们秉持传承的宝贵财富。所以,我们应当认识到,市场的发育是需要时间与培养的,尤其是新兴市场,更需要不断实践不断调整并在发展过程中形成符合市场规律的相关游戏规则。青州书画市场的发展过程中当然存在若干问题,例如重艺术家名头轻艺术水平问题、缺乏审美鉴赏能力盲目跟风问题、对礼品经济不能正确判断问题、不顾自身财力能力非理性扩张问题等等。然而,如果放眼看去,这并不是青州书画市场的独有现象:股市、房地产、民间融资借贷、机关干部争相下海到万众争考公务员、出国热、奢侈品热、黄金大妈等等,等等,哪一现象不热闹,哪一事物不是一浪接一浪?即便在前几天,突然出现多人排长龙蜿蜒于各大商场,后来听说是香奈儿在中国市场降价百分之二十。事实说明,不是人们没准备好,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任何行业都可能会有兴起、疯狂、回落冷静再到理性的过程。
历史就是历史,它是人类社会发展所留下的轨迹,所有的荣耀与光环及所有的混乱或耻辱都不能改变历史的存在,同时也都是历史的真实存在。那么有意思的话题来了,为什么在艺术市场常态回调的当口非难当下青州艺术市场?北京、上海、广州和香港的艺术市场在当下有没有症结和问题?事实上,只涨不跌的艺术市场最可怕,涨涨跌跌、跌跌涨涨才应该是市场的本色,一些占卜式的言论除了说明常识的缺失、对专业的外行外,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中国的传统文化在异常接地气的当下,一定会不断汲取新的营养,补充新的内容,沿着其内在规律继续发展下去,这是不争的事实,中国的艺术市场伴随着日益规范的市场发展和国民素质的提高,按照市场规律有效的、上升的市场通道,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只不过,与以往的市场现象所不同的是,由伪艺术、假艺术所形成的市场泡沫将会在这一场洗涤中得以大面积清洗。
毋庸置疑,伪艺术、假艺术是艺术市场价格虚高的元凶,一旦碰到风吹草动,伪艺术、假艺术领跌是最自然的表现。不能说青州没有伪艺术、假艺术,但青州很多的艺术机构和代理商敢说,我们从艺术家手中拿作品,我们不经手有问题的作品,这已经足以说明青州人或者说主流的青州艺术市场本色了。青州书画艺术市场目前正处于调整之中,它和当前艺术市场的业态是一致的,是艺术市场内在规律使然,与其横加指责,隔岸观火,不如调整心态,分享青州的那些成功的经验,总结青州艺术市场的得失,静候真正的艺术品唱响市场主旋律和艺术市场规范化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