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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出栅的山羊!

——“片云闲水·刘云泉书画小品展”小记

  这是一位刚从邻居家里漫步出来,踱着悠然,逛着随意,慢慢徜徉慢慢潇洒的小老头儿。温和平静的丰仪富态,居然就有些像是农村庄稼院里干了一辈子农活、而又颇为知足常乐的农民老爹。土腥土味绝然没有,水泽水汽也还是有的吧?这么多人天南海北地跑在了一起,还不就是因为他的一手绝妙水活?

  踟蹰于水边墨色之清浅婉转,徘徊于古道新景之高风流韵,老人家也只是一般饱有经历的老人们都会有的那种自在适意随分取舍。就连应答酬酢的笑容可掬里,也还似乎满脸懵懵懂懂的惺忪睡态。憨厚慈祥如此这般,所以,你若是不上心不较真,也就真的不知道这位老爷子的笔下,会有着你意想不到的神韵与丰彩,有着让你眼前一亮的珊珊可爱。白白地错过去了,你未来时候的往事回忆,也许就会遗失了一大串晶莹璀璨的亮丽珍珠,那又应该怪谁去呢!

  天然珍珠的皎洁、晶莹,是容不得镂金错彩与繁缛藻饰的。所以,这所有的风华毓秀,也就只是肺腑心地的坦诚,和率性自然的流露,而没有任何的撮合搬弄和刻意雕琢。深浅浓淡的即兴凑搭,骨架态势的萧然松散,默默无语的风姿与清韵沁人心脾,也只是老人家沧桑阅历之后,洗尽铅华的童稚与天真。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流年里,仿佛并没有那种沉重岁月的磕磕绊绊,就只是随缘而遇因地成形的颗颗珠露。凝结了天地精华,攒聚了人文气息,糅合了历史际遇,交织了世故风情,透着阳光的清澈,掠过晨风的啸歌,簇拥着他的慢慢走来,他的慢慢走近。

  从天府之国的川蜀,来到天堂所在的西湖,择定恒庐展示他的华章,闲适随意的灵动墨宝,谐和明媚的山水动植,就只是笔情墨韵的娴雅幽静,胸臆情怀的肆意流淌。烂漫华彩,朴厚肌理,让人感觉潇洒人生的休闲与恬适,让人品味人间岁月的丰厚与沉着。所有的淡墨、重笔,乃至所有的书写、涂抹,都只是由衷至诚的曼妙情愫随机化物。作为悠然景会的花絮流云,作为世事沧桑的点缀熏染,就像苍松翠柏之于高山峻岭,就像波光潋滟之于江河湖泊,就像以矍铄的深沉对着顽皮的童真和风细雨地慢慢诉说,契机如理地静静润泽。也就给这繁花似锦的春日杭城带来一种风流别致的小清新,一种极尽澄澈的深邃静谧,一种阅遍玲珑的清纯甘美。

  刘云泉的作品,并不是以昂扬劲拔的张力与决堤而出的冲击给人淋漓霸气的震撼,而是策展人精心命名的优美小品耐人再三玩味。风情婉约的小品之缘起,最早亦或最为精粹的,当属明朝末期文人士大夫们短小精悍而又冷峻超越的语录文体。有着一针见血的犀利乖张,也有着入木三分的神采飞扬。各种意境浑厚风格卓绝的隽永品享,每每让人爱不释手。刘云泉饱经磨砺的人生蕴蓄,自然也有着许多慨今旷古抚往追昔的精深寓寄,却又不以洋洋大观滔滔直下让人浩叹,而只是名若其人的涓滴清泉汩汩流淌,以坦荡人生的烂漫情深,成就他艺术纯真的别具风采。

  心血淅沥诉诸笔墨,诉说着人生的流连与感慨,既有模山范水的大块写实,也有分外寓寄的精妙写意;既有敬心诚意的细笔描摹,也有妖娆绰约的轻巧勾勒;高潮迭起的创作演绎自然也更有如椽挥扫的酣畅淋漓,却也只是清新雅致的高古格调。删繁就简的悠然笔致,山林湖泽的淋漓气息,亦庄亦谐之间,亦真亦幻之际,仿佛都在抖着老人家特有的狡黠和机灵,而不是拟形象物径取肖似。各种连绵起伏的波折勾画,各种云苫雾罩的蕴藉缭绕,仿若老人们特别会有的叨叨絮语。不便直言,也不会卖弄那几经沉淀的人生哲理与生活智慧,乃至厚重功力与艺术造诣,却又别有一番滋味让人了然心头。一切只待你的走近与观瞻,一切只待你的品享与体味。粲然心接,悠然情会。

  波澜壮阔的历史沧桑里,大致相差并不为多的生活范铸,也给人大都相同相近的外在风貌,却又有着完全不同的精神底蕴。这里有惊涛骇浪崇山峻岭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乃至大开大合跌宕起伏;也更有玉壶买春赏雨茅屋的独具品位洒脱丰神,以至凌拔超越不为习染。人生不只要有经历,也还要有沉潜的玩索,入骨的品享,得体的疏解。从大千世界的浮躁繁华之中,从自然由来的本真之中体味那份独有的甘醇,我们创造了艺术的世界,艺术的世界也创造了我们,我们也只是把我们所能觉悟的那份坦诚挥洒,描摹,以期分门别类连理归属,以期惺惺相惜缔结知音。

  “我是出栅的山羊,生来恋山啃草的!”

  刘云泉的精致小诗,也一样没有遣词造句的雕饰和推敲,都是他最为质朴无华的哲理沉淀,是他历尽沧桑的素心坦陈,亦然乡间小调邻里俚语一般。与笔墨丹青的一脉相承里,并没有故作深沉的忸怩与卖弄,没有人生俯仰的睥睨与迎合,也没有回眸长河的孤拔与傲岸。就只是平凡普通的如话家常,却又朗朗上口信然成诵;就只是从隔壁走来的老人跟你说一些广闻博见的人生感悟,却又别致委婉涉笔成趣。俨然久经大自然涤荡的点滴真纯,才是大浪淘沙的本真和赤金。

  “笔墨随梦老,图画顺时新!”刘云泉的字画诗印无不都是这种巧妙搭配而又自然谐和的节拍韵律。仿佛能够让人看得出是沿袭千古以来正宗文人画的诙谐调侃与讽嘲寄寓。但也不必确指脉络连理,也不必依附精神承继。就像这刚刚过去了清明节的天气,悠然走来的慷慨岁月,自有着千古不变而又卓然自化的充沛天机漫漶开来。

  苍茫高远的天地已然朗畅清澈起来了,这喜乐和美的人生也自然就要褪去臃肿的冬装,而大方舒展悠游优雅。无须摇曳,无须作态,就只是坦诚一个本来俱在的我,和我心的所在。萍水相逢是这样的畅快,相濡以沫更是一样的开怀。就只是一任把那缕心底的清气,袅娜地升华出来,和缓地拂煦过来。不需要玩弄什么情调,不需要蕴蓄什么感慨,烂漫,清和,般般灵动,般般精彩。

  拒绝堆砌,不事雕琢的逸笔草草,痴情袅袅,只是那种浑朴天机的自然谐和。没有刻意的束缚,没有机械的桎梏,也更不需要技术的牵绊,名利的纠葛,就只是乐山乐水乐天地乐自然,一派人生大乐的自在清和氛围呈现为艺术的真纯与人生的逍遥。墨色的连缀是情感的积淀与丰满,空阔的留白是精神的涵纳与浑化。虽然杂沓散漫无所凭依,虽然精巧纤细柔弱无骨,气脉骨骼肌理清韵却又是那么坚致细密独具丰神,见素抱朴自然无须繁缛,少私寡欲更当潇洒天真。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匆匆我辈又有如之奈何?以此,所有的创作技术也就不妨统统退到背后,就只有这一团清和之气的升腾弥漫随缘流转。

  柔情流丽,清韵雅洁,不是对花团锦簇春色烂漫的附和亦或冲淡,而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真纯,古拙,朴茂,秀逸,疏朗,敞亮。如是流连再三,如是沉湎寻味,往往不经心,不经意之间,就会有一种迥异过往的独到风格给人透骨的澄澈,给人纯粹的虔诚,你的心里也自然就会因此有着沉甸甸的丝络和蔓生,一样的也聚为你的雷动,凝为你的和鸣。

  (文章来源:全球艺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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