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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4版:展事

海拔5000米——西藏风情绘画特展画家访谈录

  海拔5000米——西藏风情绘画特展画家访谈录

  冯远:我跟在座的画家朋友都喜欢西藏,而且对西藏有着非常美好的印象。这些年来,我们创作了很多反应西藏的自然环境和藏族同胞的人物画,应该说是很有成就的。

  这次参加西藏风情绘画特展的画家,每个人的作品都很有特色,很有个性。我对西藏这个创作题材,一直保持非常浓厚的心理状态,我有幸去过几次西藏,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西藏的天、地、人作为艺术创作题材,给我们提供的作品背后的那种深层的文化内涵是非常强悍的。

  所以我觉得在我们艺术创作繁荣的今天,不光是作品多,更多的是在关注作品背后所体现的一种精神。同时,西藏在这几十年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它又保持着非常浓郁的民族特色和人文环境。这恰恰是常年居住在低地的我们,心向往之的地方,也是因为丰富多彩、色彩斑斓的藏文化,给了我们某种远距离的神秘感和近距离的亲切感。所以我觉得作为一个文化富矿,应当是一个艺术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资源。“海拔5000米”参展画家不断地走进西藏,不断地破译藏地密码,拓展自己的艺术视野,各自将理想中的和现实中的东西纠合在画家笔下,这就造成了不同的艺术形式和艺术个性。这大概就是海拔5000米这个选题的意义所在,价值所在。

  我觉得将来还会有很多艺术家关注西藏,一定还能有更多更好反映西藏的好作品问世。

  尼玛泽仁:海拔5000米,是个人类的生存的极限,雪域高原派生出一个民族,这个族群在这里创造了灿烂的文化。过去它这种文化有着独特性,唯一性,更多地以唐卡的形式而存在。

  今天我们展出的海拔5000米画展已经是多样化的,我们看到了这个半个多世纪以来,我们汉族的艺术家们,他们深入到藏区采风创作,藏族的艺术家在这片土地里面开阔眼界,共同开启了一个新的与唐卡不一样的美术领域。

  那么就是一个崭新的绘画样式,已经走出了雪域高原,走进了中原地带,走出了国门。所以今天这个展览,我感觉特别有意义。因为参展的有汉族画家,也有藏族画家,还有军旅画家,从不同的视觉来看待5000米这块人类的生存极限地文化样式,人文精神,我感觉这是当代美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它的精神面貌是什么样的?如果打开画册,走进展览厅,将会看到一个崭新的面貌。

  这次画展有重大历史题材,有风情,也有民俗,有传统还有现代,且多种形式和内容表现了雪域高原的文化。通过藏汉两个民族的画家的作品展示,不但为观众提供一道文化大餐,也是参展画家互相学习和交流的好机会。

  韩书力:我40年前从北京调到西藏工作,应该说是加盟到西藏当代的文化之旅,我的经历就比较特殊。但是对于我来讲,我认为40多年的风霜雨雪吧,无论是说这种锻炼也好,这种锻造也好,这种磨砺也好,给我最大的一个启示,或者说我自己逐渐认可的生活的信条,是那6个字“善取不如善舍”。

  有了这个信条,我也那样去做的,就是说不仅仅我自己在西藏高原的生活内容,越来越简单化,越来越简约化,另外,我也要求我的思索,我的艺术表达和生活一体化,这种思索和表达当然更多的是作为一个画家是体现在美术形式上,因为我自己还有另外一种责任,向海内外介绍西藏宗教、文化、民俗,包括美术,包括当代西藏美术的队伍、美术状况。

  当代以藏族为主的美术家们的思索,他们的专业的探索和展现出来的成就。我就要求我或者说规范我自己,在美术创作上或者说绘画创作上,能够首先做到深入。第二要求自己浅出。所谓深入浅出,我找到的一种语汇或者说找到的一种形式,就是尽可能的提炼,尽可能蒸馏,尽可能的单纯化,这就是我的美学追求。

  史国良:西藏应该说一直保持它的和谐,人文的和谐、自然的和谐、文化的和谐,有些东西一直保持原生态状态,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神圣的地方。

  但是在某些地方,比如说拉萨,从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至今,我几乎每年都去,感觉到每年都有变化。我画的速写,拍的照片,创作的作品记录下了这些变化的过程。因为有同一个环境,我拍过,画过,也体验过,每一次去都在变化,古老文明被现代文明所取代。。

  我也在思考文化生态这个事,就是什么东西可以变?什么东西不能变?社会要有认知,要有觉悟,不能自由发展。因为我们要对子孙后代负责任,那么希望将来的子孙后代也能看到西藏最原始的一些风貌,我觉得那是真正原始文明的一种标志。

  我还觉得我很开心的是,在我的画里面,记录了这个地区发展的过程。好多画里面存留了原始风貌,比如大昭寺前面大铜缸,原来是在这个地方,现在变成那边了,原来是那样一种自然原始状态,现在用水泥砌成台子了。大昭寺前围着唐蕃会盟碑的是千百年前的老墙,现在改造成玻璃围墙……年复一年,许多东西,我都通过作品记录下来了。想想我进西藏比别人早,所以很幸运。西藏是艺术的富矿,我不能离开它。

  余友心:我们在西藏生活的这些朋友们,有一个共同感受,就是西藏是一块净土。那么在这个净土养育之下,它又是一个文化圣地。如果心态正常的人到这个地方,都会产生一种变化,这个变化的流程就是净化心灵的流程。

  我个人有幸在中年以后到了西藏。到西藏以后,觉得好像正是自己的精神家园,几乎就是和神和佛和人间的美好朝夕相处。在这样的地方,灵感就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所以我拥有很幸运的人生,我的后半生会在西藏度过,身心已和西藏完全融为一体。

  我们在西藏不但拥有美好的心灵,还可以拥有健康的身体。要在西藏完成自己生命的全过程,是没有什么忧虑的。比如说我本人曾经患有一次不治之症,内地医院主治医生要给我动手术。我问医生动完了手术还能不能健康地活下去,他说这不保险。那么我说不用给我做手术了,我就回西藏去了。当时,有个护士都哭了,她说你这样回西藏还能活吗?我说我没打算活,我们西藏的手术台比这儿好。我想那天葬台不就是最好的手术台吗!我回到西藏以后活得很健康。从那以后,基本上没有生病,也没有对健康的忧虑,因为西藏给了我这么多美好,这么多恩赐,所以我的心连同我的艺术就应全部奉献给西藏。

  敬庭尧:谈起走进西藏,我现在回过头来总结一下,经历了三个阶段。

  猎奇阶段。上个世纪80年代末刚从解放军艺术学院毕业,血气方刚,面对西藏许多神秘的传说,神秘的故事,很诱惑,不服气,心想自己不比别人差什么,为啥不能去?带着这种情绪也走进西藏,本想一探究竟,但结果是一无所知,一无所获。

  盲目阶段。接下来一次又一次走进西藏,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激动,看什么似乎都可以入画,但是怎么也画不好画。画的画不如人意,觉得既不像客观的西藏,又不像主观的西藏,十分困惑。

  自觉阶段。就是感觉到西藏的文化,西藏的艺术不断融入到自己的心中,和西藏的人和大自然有了交情,把真情实感融到了作品之中,逐渐找到了表现人物形象的艺术语言,西藏让我在艺术上谋了一条生路。西藏文化变成我生命和艺术的组成部分,无疑是一种享受。

  我是一个笨鸟先飞的画家。以上这三个阶段,就耗了我近20年的时间,欣慰的是我热爱西藏的文化,西藏的文化也接纳了我。

  我觉得西藏的文化很包容,只要你对它抱有虔敬之心,你把心交给它,把感情交给它,它一定会让你的艺术和人生得到超值享受,扎西德勒。

  巴马扎西:我作为土生土长的藏族画家,画自己本土的文化,对我自己的精神和艺术是一种滋养,我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头,这样的文化里头,感觉很自然、很殊胜。

  我觉得我们西藏不管是古老的文化还是现代的文化,都是开放的结果。因为佛教文化是从印度、尼泊尔、克什米尔那边进来的,也融入了我们西藏高原的这方雄浑的大地,佛教也变成了西藏文化的一部分。西藏雪域高原文化对我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是最大的。

  所以我觉得我的画以藏文化为基础,吸收中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元素,尽力丰富自己的绘画形式和内容。我虽然没有上过正规的美术学院,但我体会到西藏本土的文化就是一所大学校,在这所学校里我每天都在进步。多年来,我还拜我们西藏的名家韩书力先生、余友心先生为师,还有其他很多老师,在跟他们学。这些年我的创作,我的成绩,都是他们又推又拉这么来的,所以我很感激他们。

  臧跃军:在西藏有三种老西藏的称谓:一种就是像在座的余老师、韩老师,长期在藏区工作,谓之老西藏;第二种就是老去西藏的;第三种就是老了(到50岁以上)才进西藏工作的。

  我属于第三种,我对西藏文化的认识是有渊源的,我的童年是在四川藏区的红原县度过的。当时父亲在那当兵,我在那生活过8年。从军快40年了,最后几年能够在西藏度过,我觉得非常的幸运。

  对西藏文化的认识,感觉是一个逐步认识的过程,一说到西藏文化,就容易想到宗教文化。其实西藏文化很丰富,其中还包括了游牧文化、民俗文化、生态文化等等。这些年我对牦牛非常喜爱,它的持重、善良、奉献是一种高原文化精神,在藏人心目中它是高原之宝。没有到西藏工作之前,画了一些水牛、黄牛。因为我作为知青下乡是在全国有名的水牛养殖基地德昌县。

  对于牦牛的认识,应该是到了西藏以后,牦牛有它的地域特殊性,它能在海拔3000米至6000米生存下来,为藏民族服务。只要有藏族同胞的地方就有牦牛,有牦牛的地方就有藏族同胞。它和藏民族的历史和生存状态是息息相关的。牦牛的精神,给我们带来鼓励,带来精神寄托,是由来已久的。比如在我们边防部队的战备、训练、执勤等任务中也离不开牦牛。多年来我喜欢牦牛,更喜欢画牦牛,并与之结下不解之缘。

  朵尔基:我虽然是藏族画家,但受中原文化的影响,也画了很多中原题材的山水画,就是沿着这条路子走下来的。十多年前和尼玛泽仁先生在一起聊天,当时尼玛泽仁先生送给我一本他的画册,看了以后对我的心灵的冲击很大,尼玛泽仁先生的作品中的神秘感和色彩感,让我十分震撼。之后我就放下了笔,大概半年没有画画。经过自我反省和梳理后,有了新的认识和追求。我认为当代画家要有自我扬弃精神,不能拘泥于传统,人类真正的传统在于创造和发展。

  一次我回老家阿坝草原,当夕阳西下的时候,金光照射在雪山顶上那种无以伦比的景色让我陶醉。我就想把它画出来。接下来做了很多的实验,实验的过程虽然漫长,但是行之有效。

  我试图把中原文化和高原文化有机地结合起来,通过绘画得以表现。另外在画面上追求一种藏族人对待天地精神的一种崇拜,通过画面的色彩、造型和意境表现出来。要想有这种表达,必须要有新的认识,新的感悟。要想画好雪域高原,塑造神山圣水,谈何容易,但必须知难而进!

  李连志:我们所受的美术教育应该说还是在科学这个体系之内的科学方法。应该说是新中国美术成立以来,非常适用的方法,也是全世界美术通用的科学方法。

  我实际上对西藏有敬畏之心,就是不敢轻易去接触它。但是你所有的准备,你所有的想法,以及你看到过关于西藏的所有的画册,或者以及你看到过的所有的影像资料和美好的传说,我觉得既陌生又神秘,或许就是这种陌生和神秘,才产生一种心灵和艺术的诱惑,才有去体验和创作的冲动。当我走进西藏,零距离接触西藏文化是一种身体的考验,精神的升华,艺术的提升。我会不遗余力地争取更多的机会,到西藏这个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浸泡和熏陶,或许会迎来自己另类题材艺术的新的曙光。


美术报 展事 00024 海拔5000米——西藏风情绘画特展画家访谈录 2015-06-13 美术报2015-06-1300013;3908867 2 2015年06月13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