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深浅入时无
■本报首席记者 蔡树农
7月9日,台风“灿鸿”升级为超强台风;7月9日,中国美术馆,来自浙江宁波的著名女书法家胡朝霞抡起如椽大笔上演了一出书法“灿鸿”的大戏,让包括陈洪武、胡抗美等中国书协领导在内的亲临其境者啧啧惊叹。
如果仅仅看人,你根本想不到长得像邻家女孩、喜欢作掩嘴葫芦状的胡朝霞能写出那样“力拔山兮气扛鼎”的件件“壮怀激烈”的书法力作、大作。而你一旦看到过胡朝霞腾挪身手、干净利落的“挥戟横槊”,你仍然不敢相信这是一个表面小女子样的“女人”干的活,不要讲宁波性格与技术都偏“软”的男性书家不及,以力量与速度而言,胡朝霞的书法气势把浙江乃至国内许多“跑男”书家的“气焰”都压得无声无息,明显拉大了距离。简单地表场一下胡朝霞是第一个上京进中国美术馆搞书法个展的浙江女书法家没有什么意思,有意思的是,胡朝霞的书法进京肯定给她个人带来莫大荣誉的同时,她的个展的成功,还给浙江书法带来什么样的正面影响,撇开论资排辈,胡朝霞的书法实力应该如何予以正确评价与定位?
最最关键的,胡朝霞“铁板铜琶”的中国美术馆时刻,更使人惊觉周慧珺、林岫、孙晓云、胡秋萍、韦斯琴、张改琴等女俊彦书家之后,胡朝霞已可不打折扣地迈入到女书家创作第一方阵,而且是有肖娴气象的汉魏风骨的当代年轻的碑派代表书家。汲取过多种重要汉魏碑版,又能将它们血肉打通的胡朝霞身上有着常人无法超越的胆魄,正是具备了雄胆伟魄,胡朝霞的眼力、手力、心力,力力“中实”,力无虚发,力道无穷——不是蛮力、死力,而是活力、巧力的力量之美、力量之花。难怪,晚年的沙孟海先生初次看到远未成熟的胡朝霞书法习作后,连声称赞:“好!好!好极了!”他可能主要看到的是“小老乡”的胆大敢为,崇尚气韵生动、风樯阵马的沙孟海迫切希望雄强一路的书法风格能在年轻一代发扬光大,他没想到这个女“小老乡”竟然实现了他的希望,用“大道无极”的书法篆刻大餐回报家乡父老一片厚望的“大爱无疆”。
完全处于职业、专业状态的胡朝霞近几年的书法实践波浪起伏,一种极度轻松、放情、舒啸、蹦极的快意,一种自由自在出入碑门帖户,熔古铸今的深究细味,胡朝霞的笔墨里都有很好的体现。她的隶篆书大字的悍霸书写性集技巧、法度、气派、骨力于一纸,淋漓开张、端然大方,即使流行书风的高手见了也当礼拜再三。在选择风格的率性方面,她似乎更乐意率性的天真浪漫,但决不选择“丑美”,所以,一些流行书风的书家倾情的“笔触”“粗糙”“变态”,胡朝霞其实一直冷静地“排外”,她的创作的核心东西均以经典的范本为母壤,充满生机、向往野性的正大气象,而不是撒野的故作顽童,某种角度分析,胡朝霞的隶篆书她自己要复制难,别人要复制尤难,甚而我再说一句:胡朝霞隶篆书的风格、笔力、形势是理性包裹下的随心所欲不逾矩,不定型、无边界,假以时日,慢慢打磨,会有更出彩的效果,神来之笔、神来之体只有在她的隶篆书类别里能够得到更多展示。对于许多结壳的隶篆书家,“隶变、篆变”仅仅是美好的想象。
凭借一流的隶篆笔墨形质,胡朝霞“出轨”追迈行草楷书,自是与众不同,却亦考验着她的本领。通常的经验,隶篆擅长者,往往弱于行草;行草畅达者,每每疏于隶篆。胡朝霞难得避免了这个通病,基本以明清行草大家为蓝本的行草书法自然融化了几分隶篆,增加了金石气,宽绰自信,爽爽丈夫手段。特别是她刻意横势横写的横式小楷,字越多,越密而不乱、不杂、不弱,出锋、捺笔、结构、墨色皆微妙玄通,不可逼视,如《宋词数首中堂》、《金刚般若波罗密经条幅》气息静幽,禅味萦思,恍入晋唐。
“去平庸,身为女孩朝霞不走婵娟小清新的平常路,在审美特质上表现为遒劲、粗砺、浑穆、敦厚、生涩、沉雄……铁笔纵横,决断斩截,笔墨语言十分丰富,艺术个性鲜明生动。有震撼人的感染力和冲击力,已经呈现出抵抗力顽强的‘胡家样’。篆刻上,朝霞临摹过大量的钟鼎、彝器、玺印、石刻、砖瓦等古物,尤其于汉印下过很深的苦功,其印作与她的书法作品一样,形成了雄苍泼辣、拙朴生动、充满天趣的自家风采。字养印、印养字,宛如清风明月,相映成趣。”(韩天衡)不愧大家评价,没必要再费冗词,胡朝霞展厅放置的放大的红色“印墩”,为她的“朝霞艺术”又增添了一道靓丽的光芒。
“画眉深浅入时无”,从走市场的角度,胡朝霞倒不一定得到青睐,从书法艺术的角度,“5年、10年后的朝霞会更加绚丽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