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报 数字报纸


00024版:副刊

文章导航

热来寻扇子

  今岁的天,似乎比往年更离奇。才过了冬,纷纷花雨的春一下子就不见了。悬铃木渐渐绿了街道,恍然间,湖畔那些短装的女孩又是初夏的感觉了。于是,想起了扇子。

  我们这代人的童年,若非前朝遗显之族的后裔,对于扇子只有那种用棕榈科蒲葵制成桃圆形蒲扇的记忆。酷夏再热,也只那一把蒲扇便能安然。夏夜蚊帐里,祖母摇着蒲扇,丝丝凉风伴着入眠,不知什么时候扇子不摇了,喊一声热,那扇子又摇了起来。用旧了的扇子,又是生煤饼炉子的利器。对着煤炉下口,呼哒呼哒地扇着,火越生越旺。而对于折扇的最初认知,可能更多是反面的印象。电影《刘三姐》中地主老爷的狗秀才们,才持着折扇,在隔船的甲板上摇头晃脑。这种腐朽的印记,深深地刻在我们的脑海中。

  渐长,随父母从小城迁到省会,那时正是“王星记”复兴的时代。后来才知道,那个时代正是朱豹卿、曾密、钱小纯诸先生在扇厂工作的时期。王星记,是杭城著名的商号,百年老店了。王星记的白纸扇,一直到今天于我也没什么好感,始终觉得不如姑苏扇子的灵性与素雅。但有一种棕竹黑纸的折扇,的确是王星记的看家产品。旧时有“一把扇子半把伞”之说,说的即是这黑纸扇。记得家中有一把满用金水书写的百寿黑纸扇,是当年人送父亲的礼物,这也是当年家中的第一把折扇。

  待我高中的时候,折扇已是司空见惯之物了。浙大附中春夏之交的校园里,常有两人摇扇而过,被人讥为“酸秀才”。其中一人是我中学的挚友,民国戏剧家陈楚怀先生的孙子,另一人即是我。

  “团扇,团扇,美人羞来遮面”,如满月般的团扇,最早是从古诗词中感受到它那种柔静之美。却一直没有实物。上世纪90年代中,淘古玩地摊的时候,那些竹木牙骨的长杆雕件,多半是团扇之杆,偶尔有连着整个扇形外骨的团扇架子。后来得了一把,央裱画师傅重新上了绢面。却一直不敢在上面画些什么。还有就是偶尔能见到从沪上带过来的倭扇,其实也就是现在泛滥的那种竹竿广告扇。

  去年的6月间,逐渐积攒了些自己书画的成扇,假西湖边上竹素园侧的江南名石苑(著名的“皱云峰”即在此)做了一个展。策展人总说没有一个好的展题,我说我想想,想起了毛泽东《三上北高峰》中“热来寻扇子,冷去对美人”的名句,于是就有了“热来寻扇子”这个扇画展。而放在西湖边的旧时园林开放的空间里,特别是把成扇装框直接挂在回廊亭榭中,我想明清时代的文人们,便是持着这样的扇子,从回廊走向亭榭,从楼台迈向水边。在略为潮热的湖风吹拂下,那些扇子在长长的回廊中轻轻摇摆,是风吹动了扇子,还是扇子扇动了风呢?


美术报 副刊 00024 热来寻扇子 2015-08-08 3971952 2 2015年08月08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