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需要有思想 有传承的国画技法书
文/张雨婷(上海)
文/张雨婷(上海)
中国画学习者的队伍日渐庞大,然而,当我们走进书店,看到国画技法书堆满了好几个柜台,却为什么越来越难挑到讲解有序、示范清晰的技法书呢?首先,来给市面上国画技法书把把脉,当下技法书之“疾”莫过于二:一是“以赏析代技法”。虽都冠以“名画解析”、“技法解读”之名,引人入胜的题目之下,却都是泛泛之论,经不起深究。这些高大上的图书定位,翻开内容却扑面而来一股“百度百科”的气息。二是一些打擦边球的技法书,“借古人之力”的想法虽好,却由于作者识见所限,开不了“自家之门”。这就像给读者造了个海市蜃楼,具体形式是摘抄古人画论、以古画为范本,乍一看,都是一些有理的话、堂正的画,但一谈到我们现代人如何提笔作画,如何抒畅达意,则只字未语。
既带有个人经验、又暗含普世价值的书籍才是现代读者的“刚需”。真正的国画技法书,应该像经典名作《芥子园画谱》一样:形而上,能分流派、辨风格;形而下,能交待清楚每一笔的方向和来由,每一景物的来龙去脉,让读者心中清明,提笔便能临摹,假以时日,便能领悟自然之景,化为“自家山水”。
中国美院国画系教授张伟平新书《画坛名师大讲堂·张伟平讲山水画》是一本从技法书展台上脱颖而出的著作。20世纪后期、新世纪初期,正是中国画大繁荣之际,当大部分画家都忙着创作、搞展览甚至走穴之时,张伟平却选择了在中国画教学之上独自钻研、深耕细作。张伟平的学历背景,注定了其成为学者型道路的画家。作为“文革”后恢复高考、美院山水画专业录取的首批大学生之一,张伟平得到了陆俨少、顾坤伯、童中焘等老一代国画大师在课堂上的亲授,属于较早毕业后留校任教的“老教师”之一。接过了老一辈的接力棒,张伟平在大学讲堂为一届又一届学子传道、授业、解惑,至今已逾20年。教学之余,静下心来读书、思考、写作成了他最大乐事,世俗尘事于他如过眼云烟。如今,这些思考和观察的成果如涓涓细流汇成江海,《张伟平讲山水画》汇集了张伟平教授近10年对画理画法的思考、对当代画坛的观察,出版社打出了“十年磨一剑”的推荐语,实是泽被学子之作。总体而言,值得关注的新书看点有二:
一、理法贯通,授人以渔
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全书分为“第一篇 判道”“第二篇 习法”“第三篇 综合修养”“第四篇 画风”四个部分。从篇章名的罗列便可见此书与其余常规技法书的不同。如今所谓名家编著的技法书多以自家画风作为范本供读者临摹,注重画面效果,甚至不乏“炫技”。暂且不论其画风高低,这种只告诉学习者如何做、却说不清为何要这么做的方式,只停留在“授人以鱼”的初级阶段。而《张伟平讲山水画》一书,则从“判道”、“习法”等层面,由上而下、由浅入深地为学习者解读山水画作为中国画重要画体的来龙去脉。从“形而上”的画理直贯“形而下”的法、技,指明一条贯通理、法之路。如“中国画核心思想简述”一章,先带领读者理解“笔墨”世界是如何区别于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物质世界,继而引导读者对“笔墨世界”的全新认识,其中涉及如何对待临摹、传统、西方绘画等核心问题,最后再徐徐道出中国画的本质。读后只觉画理、画法贯通一气,有豁然开朗、拍案叫绝之感。
二、基本技法课徒稿
没有高质量的课徒稿,就不能成就高质量的技法书。任凭你口吐莲花,若无法转化为笔下云烟,也只能当作笑谈而已。在美院国画系任教的数十年里,张伟平教授不吝所知,每堂课必亲自拿笔示范,因而积累了大量课堂课徒稿:有简单的寥寥几笔,却足以剖析出山脉走势;有复杂的步骤组合图,清晰地告诉学习者每一步骤所呈现出的不同效果;从常规的树法、石法,到水法、建筑、点苔等,无一不精、无一不细。经出版社的精心安排和精美印刷后,以高清大图呈现,且组合有序、分布排列,非常适合学习者对书临摹练习。
研习中国画画理、画法的书古已有之,伴随着中国画自身的发展,每个时代都有几本讲得清、道得明的著作诞生,它们代表着这一时代对绘画艺术的深入思考和研究成果。不仅让后世之人能看到当时的最高艺术和最先进的思想,还能通过读书,接续传统,追索更早远的记忆。若当代国画技法书仍停留在己见浅薄或拼凑前人之言的阶段,仍鼓吹“不经思考、提笔就画”的潮流,那么将不只无益于当代绘画,更会贻笑将来人罢。
(张雨婷,上海书画出版社编辑)